九十三 狱霸和囚徒（1 / 5）

冰凉的白色冷光从洞顶向下照亮，粗粝的锁链悬吊着一道瘦长的身影，在下面冰冷的石台上投射出阴影。石台旁边同样有个穿着灰袍兜帽的身影，手里提着一把鞭子，鞭子上满是细碎的十字花，他似乎没有察觉亚当的到来，抬手将鞭子抽打在那具悬吊的身躯上。

“啊！”身影发出凄惨的哀嚎，被抽的晃动起来，锁链慢慢旋转，露出了他的正面。

正是威什。

鞭子带起了鲜血和碎末，散落在石台上，行刑者没有停手，继续抽打着威什，足足抽了二十二鞭，才停了下来，拉动旁边的机关，将威什放了下来。

威什倒在地上，虚弱地蜷缩着，行刑者手里提着铁桶，来到他的面前。铁桶里放着湿漉漉油腻腻的绷带，他提起绷带，围绕着威什的脖颈缠了起来。

亚当慢慢走到石台上，满脸不忍地看着威什。

威什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这就是蝉族的静修吗？”亚当涩声开口，他现在为自己挑逗威什的行为感到深深后悔。

“不，这是惩戒，这是唤醒，这是他在堕落之前的最后警告。”为威什缠绕纱布的行刑者，低哑地开口。

“什么堕落？”亚当问道。

行刑者抬起头，他的脸同样藏在兜帽下面，脸上缠满了绷带，他盯着亚当看了看，没有说话，而是将绷带递给了亚当。

亚当接过那团黏糊糊的绷带，触感虽然粘腻，实质却是某种散发着苦香的油脂，冰凉凉的，接触到手指之后，有种温润的感觉，应该是某种治疗的药物。他捏着绷带，继续在威什身上缠绕着。

“对不起。”亚当愧疚地说，“我不该那么捉弄你。”

威什这时候才看向他，蓝灰色的眼睛像冰冷的铁块。

他的身体或许比不上那些长期战斗的雌虫壮硕，却也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瘦弱，那奇特的十字花鞭子在他身上留下花朵般密集的伤痕，看起来格外可怖。缠绕绷带的时候，亚当清楚看到了那些伤口，更感到触目惊心。

“并不是你的错。”威什沙哑地说，“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那也是我先招惹你的。”亚当歉意地勾勾嘴角，让威什抬起双臂，将绷带缠在他的肋骨和小腹，“我不知道你们的惩罚那么严重，对不起。”

威什放下双手，亚当靠近他的身体，让绷带缠绕在他的身上，从腰后牵过来，就听到威什在他耳边说：“如果我愿意让你招惹我呢……”

亚当惊愕地退后，看着威什蓝灰色的眼睛。头顶的光阴冷地照下来，威什眼里的钢铁，却像是在灼烧。

“威什！你真的要放弃戒律吗？！”旁边的行刑者传来威严的声音，“你真的要为了短暂的欢愉，放弃你高贵的职责吗？”

威什的眼睛痛楚地锁紧，亚当不自觉地勒紧了纱布，引起了他的疼痛。

亚当看着他，这一次威什躲开了他的视线，他在威什的眼里看到了迷茫。

了解冥思的真相，亚当才知道为什么威什看起来那么古怪。只要持续遵守戒律，保持冥思，威什将拥有远超普通虫族的寿命，磅礴的力量，崇高的地位，这也是蝉族的职责，蝉族的使命，蝉族毕生的追求。

放弃冥思，对于蝉族来说，等于放弃了存在的意义，堕落为普通的雌虫，再也没有进入虚冥的可能。

“我不值得……”亚当轻声说。

用数百年的生命换取和自己在一起，亚当觉得不值得，他甚至不能给威什专一的爱，换做他自己，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雄虫，请你离开吧，惩戒将持续七天七夜，你在这里并没有益处。”行刑者拉着亚当的胳膊，他看出来亚当继续呆在这里，只会动摇威什的信念。

亚当被拉着往外走，却感到身后传来了拉扯的力量。

威什拉着他的手，缠满纱布的身体沁出点点鲜血，身上洒满冰凉的光，他轻轻勾住亚当的手，嘴唇抖动着笑了：“这里，太冷了……”

亚当的手指脱出他的掌心，被拉出了洞穴。他回过头去，看到威什将掌心捂在胸口，那冷峻的面容，竟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离开地底之后，亚当心情沉重，一言不发。

“看到了吧，这就是蝉族，情欲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毒药，所以我才替代威什。”加内特肯定早就知道威什在承受什么，他是故意要让亚当看到这副场景的。

亚当没有说话，只是转动自己戒指上的齿轮。

嚎叫着倒在地上的加内特：“？？？”

亚当主动向布鲁斯博士申请，由弗兰暂代威什的工作。

被亚当彻底拒绝的加内特眼神颇为怨念，但亚当清楚，这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雌虫，他知道加内特还会继续出招。

弗兰和亚当相约在培尔菲斯见面，这次没有本尼亲自引路，也没有加内特在旁边监控，亚当进入培尔菲斯低调了很多。

“我以为你会让派恩来的。”弗兰见到亚当之后，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