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自己」(1 / 2)
卫稻施掬起水洗了把脸,水流沾湿了发根,贴在额角。
他抹把脸,直起身。
许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卫稻施仔细地盯着镜子,从眉眼掠到唇沿。
突地就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过分陌生。
啊……大概就是感知饱和,盯久某种物体就会觉得莫名生疏。
卫稻施困倦地眨了下酸涩的双眼,张嘴打了个呵欠后,生理性盐水盈满了眼眶。
嗯?
卫稻施茫然地将手按在嘴角,他刚才笑了吗?用指腹揩掉水雾,卫稻施左扭右转,变换着角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又扯着嘴角照了照,更迷惑了。
应该……没有吧?
这么想着,又看了眼镜子中的镜像,后背猛地一凉。
脑子里被暴力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鬼故事,即便有着明亮的白炽灯,都令人毛骨悚然。
卫稻施悄然咬紧牙关,强装镇定地看了镜子一眼,看,没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
正打算脚底抹油转头就溜时,身子一僵,动弹不得了。
卫稻施心跳超速,砰砰作响,震得他口干舌燥,脑袋胀痛。
只能徒然地眼珠子四处乱转,就是不敢去看那充满了诡异的镜子。
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一股外来的作用力掰着他的脑袋转向镜子,卫稻施死命绷着,感觉脖子都快抽筋了,还是抵不住一寸寸地转过了头,关节咯吱作响,宛若木偶般僵硬。
卫稻施惊恐地瞪着镜子,发现自己再度不受控制地扯起了嘴角。
他更怕了。
镜子里的人明显已经不是他了。
镜子里的「卫稻施」眉眼柔和,笑得霁月清风。
怎么看也不是他现在这满身冷汗,强扯嘴皮子的人能做出来的样子。
更遑论,他现在被压着往前走了一步,倾着身子往镜子上贴。
卫稻施满头冷汗,睫毛都被浸湿,流到眼里酸涩难耐。
他难受地猛眨双眼,一分一秒也不敢移开视线,就怕眼前一脸温和的人会突然咧开嘴露出沾满血肉的牙齿,将他脸颊的肉一口口咬下。
卫稻施还在负隅顽抗,坚决不向鬼势力低头。
在还剩十厘米时,从镜子里骤然探出一只手来,掌住垂死挣扎的卫稻施脑袋,施力拉向镜面。
卫稻施脑子里绷着的弦一断,刹时惊呼出声。
能动了!
他抬起双手按在镜面上,把自己往反方向推,脑袋不断动弹,试图挣脱钳制。
却仍旧抵不住对方的怪力,缓慢却坚定地靠近镜面。
卫稻施惊恐地瞪大眼睛,感觉自己下一秒莫不是就身首异处了。
嘴唇贴上冰凉镜面时,卫稻施还是有点懵逼的,尤其是看到镜内的人低垂眼睑,隔着镜子亲着自己的嘴唇时,内心就泛出一股复杂情绪。
敢情这不是惊悚片,而是爱情片?还是个悲情剧?
我是不是走错片场了?难不成我在做梦?
卫稻施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神情一恍惚,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太对劲,透出几分狰狞来,倒有点分不清谁才是真实了。
若不是脑袋后面还压着的手掌,卫稻施还真迷失了。
卫稻施的嘴唇还贴在冰凉的镜面上,半点没有触碰到肉体的温软,甚至被手掌施力磕到了牙齿。
他猛地发狠,一拳砸向那面镜子,从施力的接触面开始龟裂,几块碎片甚至掉了下来,细碎的镜片扎得卫稻施手背血肉模糊他也顾不上,倒退着终于逃离了禁锢。
卫稻施大喘气,反复捏紧受伤的手掌,疼痛让他意识更清醒了些。
刚才压着他的手掌掉在了洗漱台上,切断的横截面干净整齐,源源不断地渗出血来。
裂成无数块的镜片反射出无数个卫稻施身影,他不禁后退一步,扭过身子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咔嚓。”
碎裂的声音更大了些,卫稻施迅速扭过头看了一眼,骇得他双脚发软。
从破碎的镜片里钻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脸颊被不规律地切割成数块面积,从割口渗出血来。
阴森森的渗人眼光,更别提对方还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仿佛看到了自己死状的卫稻施,终于失控地发出一声惊叫——
不,等等,先等一下!
作者好像也拿错了剧本。
血肉模糊的「卫稻施」幽怨地觑了一眼,不甘不愿地缩回镜子里,顺便拎走了那只被截断的手掌。
碎裂的镜片重新粘合,恢复成平整光滑的一片。
倒带回卫稻施被压着亲吻镜子的画面。
嘴唇压着冰凉的镜面,牙齿磕着嘴唇隐隐作痛,卫稻施皱紧眉头,想着如何脱身。
忽地唇上触感就变得柔软了起来,带着一点温度,卫稻施瞪大了双眼,对上镜中人抬起的双眼,隐隐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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