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凉夜(就二十下不算为难)(2 / 2)
。”华熙依旧在她身侧站着,修长身影被幽微烛火拉成斜斜一片,连神情都看不真切。
怀澜跌坐在地,半哀求半倔强地对华熙说:“不可能的,我做不到……”
“殿下,”华熙蹲下身来,揉揉她汗湿的脑袋:“你怕,所以疼;若你从心里觉得,挨我的打理所应当,便没那么疼。”
又是驯奴的卑鄙手段之一。
先将人圈养在唯自己之命是从的一方天地中,欲诉无人、求告无功,最后让她在急于逃避痛苦的境况下,用“我本低贱”这样饮鸩止渴的理由来让自己好过一点。
当然,偶尔也要一点鼓励,和温柔。
“来,”华熙伸出一只手,道:“起来。”
也许是这样的暗示的确有用,也许是华熙为了达到引导的目的而刻意松了力道,后来的几下仿佛真的轻松一些。
一些……而已。
冷汗涔涔而下,双腿瑟瑟发抖,几乎可以预见再次摔倒的结局。
正无望地挨到第十下时,府中内侍轻轻叩门,将一封三皇子手书交至华熙手中。
一边是梨花带雨的美人,一边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华熙当下便将怀澜一扔,转身欲走,出了门又折返回来,将藤条塞进怀澜臀缝里。
“双手抱在脑后,腰弯平,屁股夹紧了不许掉,我很快回来。”
挨训到一半,主人却走了,怀澜有些不知所措,但仍听话地换了姿势。
由于临走前华熙交待过“很快回来”,怀澜不敢丝毫怠慢,努力收紧臀缝夹着藤条,腰背也在身前绷得笔直。
然而等到肩腰臀腿双臂小腹无一不酸痛得要命时,还是未见华熙半点影子,帝姬心想,原来心中惴惴地煎熬,比皮肉折磨难忍十倍,竟还不如将罚受完的好。
她在浑身酸胀中等来等去,藤条掉了几次又偷偷拾起,最后来开门的却是元温。
怀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先将裙子放下,遮住十分不得体的身体。
元温却没计较她的矜持,反而十分冷漠地叫她出去。
“殿下今晚大约在书房睡了,主子不在,你便不该留在房里。”
养尊处优的帝姬从那日起才知道,原来在华熙府中,是没有地方可让供她栖身的。
若华熙要她陪睡侍寝,她尚可留在房中休息;若华熙不要她,她便只能睡在廊下,在青石砖上和衣而眠。
虽是初夏,夜风却实在凉,怀澜身形消瘦,衣衫也单薄,只能尽力将自己抱成一团,在华熙门前瑟瑟地抖。
还没到阖府上下都歇了的时候,偶尔有一队小婢女路过门前,便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用她听不懂的北地方言议论纷纷。
怀澜苦笑着装作未闻,只去看夜晚的天,想自己在梁宫中夜夜抬头所望的,也是这样一副光景。
明月依旧,北国天幕仿佛还更辽阔些,而自己的前路却越走越狭窄,似乎生机断绝。
而偌大的公主府中,一夜无眠的好像也不只是她而已。
夜近三更,跟在管家身边的小内侍匆匆来报,说殿下处理完军务,已经回房歇息了。
元温将人刁难了一番,心中却也不安,年老觉少索性不睡,正披了一件外袍,坐在灯下对账,闻得内侍所言,顿了顿方问道:“怀澜呢?”
“啊......”内侍挠挠头,回忆道:“殿下门前那个女人,被、被殿下抱进去了。”
“....抱进去的,”元温喃喃地重复一遍,搁下手中的笔,抬头再次向小内侍确认道:“我将人赶在廊下,殿下生气了吗?”
“没有。”内侍摇了摇头。
“将人抱进了房中,却没有生气。”元温半晌无言,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灯火如豆,更显人苍老。
元温疲惫地叹了口气:“一剂良药,若发挥不出本身的效用,留她何用呢?”
其实一个孤苦伶仃的俘虏,何必为难。
我只是,想让我的小殿下将这点积年怨气撒个干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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