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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圣诞:千叶城的废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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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叫醒我的时候,我并不想醒来。

我蹙了蹙眉,试图拒绝他的进入。房间里的水箱通过外露的镀铬电子管,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排气口喷出的热气把这个逼仄的空间蒸得越发闷热潮湿。我沉睡着,像一株生长在热带雨林里的黑色植物。

直到父亲伸手碰触到我脸上的金属薄片,我心底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我才睁开眼睛。

父亲静静地注视了我一会,接着叹了一口气。他经常叹气,仿佛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失望至极,因而总是无可奈何。他对我道:“白白,你不应该在网络里面待太久,这具机械体无法承受太高强度的负荷。”

我没有搭理他,他也不在乎。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和我计较。他说完就蹲下来帮我调整机械体,他的呼吸与我离得很近,我的鼻子上像飘了一团湿软的云。我不知为何觉得痒,一种很微妙的情绪。我伸手想把这朵云抓住,但是我的动作太笨拙了,我碰到了他。他这才好似受到了惊讶,微微瞪圆了眼睛。

我尴尬又茫然,可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的言语,只好继续沉默。

他蓦然笑了笑,问我:“白白,明天是圣诞节,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好古怪。为何事到如今,他面对我还能如此轻松、坦然、平常?好像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龌龊都没有发生,我和他的关系依旧如过往一样。

我问他:“你想送我什么礼物呢?”

他说:“你不想猜一猜吗?”

“你好狡猾。”

他又笑起来,沉沉的笑声从喉咙里闷出来,好似是我的心脏在一颤一颤。过一会儿,他才接着道:“你想出去玩吗?明天我可以带你出去。”

“……出去?”我的大脑空白了半晌,“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而且……”他奇怪地停顿了一下,道:“许鹤宁想见见你。”

“哦……”我的感情波动又平缓下来,甚至感到几分无聊。

父亲察觉到我的突如其来的冷淡,道:“我以为你已经没那么讨厌他了。”

我下意识想反驳,想了想,还是坦诚道:“我不知道,我搞不清我对他的感情。何况,我变成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思考太复杂的问题。”

“是配置的问题。”父亲道,“你现在用的是demo版,功能并不健全。”

我知道他在岔开话题,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和我谈论许鹤宁的事情,但是令我困惑的是,他有时间又会鼓励我和许鹤宁亲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还纠结我和他和许鹤宁三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我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

“很快了。测试需要时间。”

他这么回答,我也只能相信。就算他在说谎,我也无能为力。现在的我能够肯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选择权。

“我很难受。”

可我还是向他撒娇了。

“忍耐一下就好了。”他眯起眼睛,亲吻我的额头。

他还是只会哄我,给我一些无用的温柔。

我看着他,他的影像倒映在我的电子眼里,居然这么渺小,仿佛是被旧式胶卷相机的镜头框住的一粒尘埃。

电子管安静下来,我的大脑安静也安静下来。

于是,我什么也没有去想,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我是在梦中醒来的。

梦中的千叶城笼罩在一层紫色的雾气里,遮掩住满地的垃圾和堆积如山的瓦砾,空洞洞的上空露出地上城的天空,黑色的夜,闪烁的霓虹。

我行走在千叶城的废墟中。巨大的广告牌已经倒塌了,乱成一团毛线球般的色彩网格,把这个崩塌的地下城变成抽象的彩虹像素迷宫,所有影像都被扭曲了,人脸是被小孩涂黑的拙劣符号,无数的扩音器传来一个声音:

“今天,距离人类史新纪元里最残酷的大规模恐怖袭击已经过去了一星期。然而,我们的脑海里仍然萦绕着逝去的人们和与千叶城受难同胞们感同身受的悲伤。上个星期五,我,以及安理会的八位常任理事代表探望了很多受害者的家属。我告诉他们,他们不会孤单,我们与他们同在——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调查还在进行。目前基地的军方已经介入,当地的督警也会继续尽一切努力协助军方的工作。这次大爆炸袭击事件之恶劣,已经超出我们想象。我们已经逮捕了几名凶手,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他们发誓效忠AIG——一个原本由梨花大学学生政治团体自行组建的民间社会活动组织,后被渗透为反垄断反智能反政府的反人类恐怖团队。我们安理会现任的八位常任理事,包含六名票选席位和两名自由席位的代表,从过去和现在都在尽一切努力保障人民的安全,维护人民的权利,将来也会继续努力阻止这类攻击。我们还不确定AIG这一系列袭击的背后是否受到更高等级犯罪组织的指使或影响。就我们情报和执法部门人员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AIG的学生成员在千叶城大爆炸袭击案之前,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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