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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鸾(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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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夜,把慨叹冲进浊酒中。端起杯子,摇了摇头。

“这个阮大司马,自己也是妇人。狠毒起来,真是男人都得甘拜下风。”

“谁说不是。说是造反,造的是圣上的反吗?说白了,造的都是她大司马的反。造反打杀仆婢的这一出,也是她整出来的。”酒客压低了声音说。

“咳,这规矩不是前年就弄出来了吗,当时吵得沸沸扬扬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例。一个一个,这几年多死了多少人。就说这些台面上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阮大司马,那是铁了心要这样杀人的。我听说,最开始,大司马直接上奏圣上的话,就是‘府中仆婢,除举告者外,皆应坐死’。这些年,大司马干这种杀人的事,圣上敢不答应,其他人敢不答应?可是圣上刚要准奏,偏偏夏太常出来,一通话给堵了回去。说是奴婢连坐,于典无考,于例无先,于政失德;深究其源,与人牲有何区别,这是连圣人教诲都不要了。一篇话,当时说的朝上诸官哑口无言——这些搞刑名的,必须要师出有名,讲的是先王法度,祖宗典章。你说阮大司马有这个主意,底下的人也想奉承。就是这道理找不出来。也是没料到真的有人敢出来驳——弄的大司马当时就下不来台了,说一句被夏太常驳一句,脸都要挂不住了,最后逼的没法,却说什么,古人养士以自重,今人法度所限,虽不能养士,却以养奴仆替代,奴仆世代受恩,兴衰附于主家,与主家关联更甚于寻常亲友,因此族诛若不同杀奴仆,并不会怀朝廷之德,反而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呸,这得是心里多有鬼才能说得出来。也是,她自己得势,不就是靠的这……”

“就是说,这不是把心里话也给说出来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这番话上不得台面,便退了朝,暂且按下此事。但是这事是一定要办的,只能手底下人给想道理了。但是,谁不知道这是个麻烦事,廷尉府踢给京兆府,京兆府踢给司隶府,也没人愿意出头。你想想啊,这事要是没在朝堂上吵成那样,这帮人都装个傻照办了,可现下夏太常既然把话挑出来了,那就谁也不想出头挨骂。最后还是司隶府的卫司隶,出来写了一篇文章,说奴仆无知,向受主家教化,主家德行昭着,多有义仆,主家十恶不赦,奴仆多行不义;主家为恶,没有奴仆一齐为虎作伥,断然难行——所以,放过还是不能放过的,就是死刑不必了,改成杖责,以示朝廷恩德,以教天下宵小,也就罢了。”

“你说到这,连这文章我都还记得,当年学里多少人都骂。漂亮是真漂亮,引经据典,行云流水,就是说的全是害人的歪理。”

“是啊,这个卫司隶,先帝时候的武进士,也是个有大本事的,偏偏满肚子文章为虎作伥。既出了这篇文章,夏太常照旧从头批到尾,可这一回,卫司隶居然把夏太常二十年前的一篇文章给翻出来了,说,连你也说,盛世非严刑不可,今天却改了主意,态度反复,无非沽名钓誉而已——果然好狠的手段,用太常自己的文章来打——虽然后来太常说,此时非彼时,当日吏治松弛,弊病丛生,提倡峻法是以治吏,非治百姓。可是卫司隶抠字眼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你跟他讲理,他只管在里面夹缠不清,倒也糊弄了许多人。最后这笔墨官司打了足足得有半年,到底还是拗不过。那几府的仆婢给圈禁了半年,上面没发话,也没敢发卖,最后还是不肯饶过,一个个拉出来给打杀了。”

“咳,到底还是这样。”酒客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以卵击石,能有什么好结果。夏太常一没兵,二没权,也倒是真敢和这些人硬顶……好在跟阮司马是多年夫妻,阮司马不管怎么样都是女子,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还有孩子,夫妻情分到底还是念几分的……”

“这种事上,就是夫妻也未必怎么样。也就是当时夏太常刚刚被收了兵权,从边关上调回来,大司马还没那么防备,这才能在朝堂上让太常给搅了局……你看看现在,夏太常每回去太学,都有兵士跟着。说是护卫,不就是个软禁吗。所谓夫妻,差不多也是这意思。”

“……虽然如此,情分也必是有一点的。不然以阮司马的手段早杀了,还能容下夏太常继续写文章讽刺她。太常再是闲职,再是明升暗贬,到底名声好听,何必留着不杀,又继续给官做。”

“我倒觉得,大司马不敢。”

“何以不敢?”

“名声太大,行事太磊落。就像打杀仆婢的事,如果不是卫司隶这个玩弄文字的高手出来硬缠,这件事到底也办不下去。杀这么一个人,到底也要实实在在拿出来道理才行。所以大司马虽然看着扎眼,但也找不出来罪名。夏太常从边关回来第一件事,给老师叶墨全家收尸安葬,全京城的人明眼看着,爪牙就是再多,谁也不敢说这么干违禁犯法。写文章讽刺她,到底也不是讽刺,真要细论,哪一句话不是圣人精义。真要揪着这个说事,那才是真的心里有鬼了。所以软禁归软禁,软禁也不敢明说,人也只能留着。继续做夫妻,面子上还多过得去一点。”

酒客停杯半晌,叹道:“你说的也是。现在阮司马明摆着要借着杖刑打杀这些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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