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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鸾(九)(微HSM倾向)(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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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他也会因此而怅然若失吗?阮诗已经对确认这件事而感到意兴阑珊了:“……我今晚多半要晚些回来——回来以后,我还是去别院里歇息,不打搅你……”

“好。”夏初说。

今夜之后,无法证实的梦,就从他们按部就班的生命中蒸发了。他们之中,只有夏初是确凿无疑地离开过京城的,有天下人作证。在千军万马的簇拥下,他佩上长剑走出京城,跨越迢递山川,来到北风猎猎的边关。在那片黄沙漫漫的遥远山原上,徘徊了三年之久。

直到她在京城张开明刀暗箭的天罗地网,等他回来。

阮诗知道那个时候有不少人劝他逃跑,趁他身处偏远,不要遵照上谕回京城,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出这个已经被蛛网结裹的国家,跑到异国他乡,跑到她的爪牙永远也不可能追到的地方,可以隐姓埋名,也可仍旧做人上人。如果那样,夏初就自由了,像蝴蝶永远飞出了爱恨纠缠的梦境。他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做一个潇洒的文人,提起笔随心所欲地写他的文章,尽情哀悼他的亲友,痛斥她的心狠手辣。不会有人毁灭他的文字,也不会有白刃横在他的脖颈上。

阮诗清楚这些劝说是真实发生过的,除了密探的报告之外,还有劝说者自己成功逃走的结局为证。可是夏初回来了,他分明已经离京城几千里远,却还是回来了,满面风尘,出现在巍巍的城门下。这一次,已经不再是他们似真非假的梦,而有着全京城人明明白白的证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森然端坐着,心中却生出一种暴怒的冲动,愤怒得想要立即用刀子割断他的喉咙——

她一直想要杀死他,一直到今天。

以己度人,她无法相信夏初没有类似的,杀死她的欲望。毕竟她的恨落在世人眼中,是不可理喻的欲加之罪。而夏初却有一万个理所当然憎恨她的理由,复仇也好,争权也罢,自保也好,哪怕只是求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都足以让他在长久的隐忍之后,举起刺杀的匕首。

夏初的手指,徘徊在她毫不设防,一握即碎的脖颈上。她屏着呼吸,在紧绷的战栗中手足冰冷。他是不是也在犹豫,在天赐良机送上门的时候,没有人能抗拒这种复仇的欲望。

如果他在这张床上杀死了她,如果她像他理想的一样,在断气之前不向墙壁上掷出暗号。她死了,他仍然要满手血污地摘下墙上的长剑,想走出门去,就要拿着这柄剑杀尽门外一重重的死士。从这一夜开始,他必须开始杀人,包括那些和他有仇怨的人,她的家族血亲和同党,对他不满的,嫉恨的,决定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当然还会有与他素昧平生名姓模糊的许多人,有些无辜,有些并非无辜,但他绝不会有时间来得及分辨这一点。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希望她死的人都会感到绝望。因为他们将明白,她永远不会死。如果连这具完美无缺的躯壳,也被鬼附在身上,替换了魂魄,那将会扭曲成一副怎样的面貌。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得她不得不暗暗沿着新鲜的伤痕深深地咬下去,让下唇上重新添出一排渗血的齿印。就像交媾的时候,她不愿意发出声音,就只能咬破自己的嘴唇来忍耐。

然后,她听见夏初说:“你病了。”

她微微错愕,而后轻轻地冷笑一声。她隐藏得很好,没有人可以察觉她的病,毕竟连她自己,都只是刚刚听到了死亡在远处的潮声。但是阮诗想了一想,从始至终,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不为夏初所知。只是,今天的夏初,还会因为生与死而惊讶震动吗?她忍着头脑里的剧痛,淡淡地说:“医官说,我脑中气血积聚瘀阻,药石难愈,命不久长。”

夏初找到她单薄冷峭的纤手,缓缓地拨开她紧紧握住袖口的五指,指腹滑过她冰冷枯瘦的指节,尖锐的指甲像凌厉的刀片一样,很快便陷进了他的肌肤里,他却一动不动,浑不在意。阮诗避开他的目光,不看他。因为她有些畏惧,害怕迎上他不恨不怨,无喜无悲,只因为怜悯而温柔的目光,像远远挂在天边的月亮,用银色的光辉普照大地众生。他沉默了很久,终于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人生在世,终有一死,也不过如此。”

阮诗咬着牙冷笑:“你别想的太好。我死之前,不会放你活着。先帝留给你的密诏,让你做什么,你再拖延下去,别到了地府再后悔。”

夏初淡淡一笑:“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除此之外,她再也无法从夏初那里听到多一个字的回答。那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死之前她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一直有很多人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指手画脚,甚至直接插手进来,把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搅弄得复杂莫测。叶老伯是一个,先帝也是一个。阮诗知道先帝忌恨她,那封密诏,多半是悬在她和她家族头顶的铡刀。可是夏初却迟迟没有拿它出来。她真想揪着他的衣领逼问他,逼他说出密诏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可是,那样就显得太被动了,在他的面前,阮诗仍然要保持着掌握一切的姿态。她推开他的手,意兴阑珊:“你藏不了多久,什么密诏,总会落到我的手里。”

她抵抗着困倦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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