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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为这个周末找消遣时,有意避开秦深。秦深这两年离他太近,要避开,他只能游荡回学生时代的旧去处。
现在的高中,大部分选城郊偏地当选址,全封闭,关起门来养凤凰。陈颂的不是,他的学校站在闹市中心,紧挨一种偏暧昧的热闹,和高中一墙之隔,旁边是酒吧一条街。虽然在同一条街,但学校围墙内外显得割裂,它们公平地划分白天与黑夜,白日里学生朗朗读书,夜晚灯红酒绿。
陈颂从前是围墙里的那一类,高三的周六也要来补课。然而此刻回来,学校门卫已经不会放他进去,他全然换了副面貌身份,只能站在学校对街遥遥地慨叹自己少年时光。现在是学生们的白天,酒吧都偃旗息鼓,耐心地等待夜晚,陈颂站够以后,只能走去学校旁边的小饭店。他今天的行程里只有自己一个,他自己回自己母校,没有约别的闲人,在今天这样的心情下,对艳遇也兴致缺缺。
在这些年的生活中,陈颂越来越不像一个寻欢作乐的常客。在欢场里,拒绝不是拒绝,是卖弄风情,是待价而沽。但是当陈颂摇了头,坐在僻静的角落里时,他就是真的想要一会,短暂的,真实的,安静。
他并不是每次都能如愿,有人不知情,有人不长眼。今天不是他的幸/运日,他才刚坐下,才低头看了一会菜单,就多了一个人偏往他对面坐下。
来人的阴影落在菜单上,陈颂对着菜单皱了皱眉。在周六的白天,学校里只有没下课的高三生,酒吧都还没到开门时间,饭店里大把空座位。他不想自己唯一的闲情也被打搅,仍旧皱着眉头,就要抬头看清这不速之客。
来人已经在不避讳地直视他,陈颂抬起头,视线和他撞在一处。看清楚之后,陈颂眉毛皱不住了,它们立刻上扬成一个惊疑的弧度。当猝不及防地看见方赫明时,作为他的前男友,陈颂像是个落网逃犯,摆不出更好的表情。
在生意场上的这些年,陈颂新学会的一门技巧就是任何时候都给予一个热络的交际开头。这时候他也努力地张了张嘴,想到最后,还是只能低下头咳嗽了一声。方赫明比他反应得体,向他打招呼说:“好久不见,陈颂。”
“哈哈,”陈颂顺着他意思干笑,“好久不见,很巧啊赫明。”
“不是很巧,”方赫明纠正他,“自从你不告而别,我时常来这。你从前最常来这,我守株待兔快十年,现在才遇见你。”
他话说得直白而凶险,陈颂听来,他简直像个追债的恶徒。但他知道方赫明,他一种温和的个性,没有旁人比陈颂更清楚。这个时候陈颂不接话,方赫明也就止住了话头,为陈颂留下余地来整理思绪。
在这种沉默里,陈颂感到轻微的怀旧。学生时代,刺/激的情愫也都沉默,男孩子偷摸地送花,女孩子偷偷写情书。他们俩不比别人更张扬,在上学的路上来回地并肩走过,他们手也不会牵。直到毕业聚餐,方赫明才吻一下喝醉的陈颂。
在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是一段两人写就,无人翻阅的抒情诗。它词句迂回,节奏缓慢,陈颂回味它时,和热烈无关,和深情无关。所以对于自己的不告而别,他从未背负太大的负罪感,他想,即使结束一段这样的感情,也不过无足轻重。他不在意,方赫明也不会。
在沉默之中,陈颂找回了这样的想法,他的神情也就随之放松下来。看见他的眉梢舒展,方赫明才继续问他:“你现在过得好吗?”
面对这普通的寒暄,陈颂有些想笑。他当初离开方赫明,趁着破晓的天光走出家门,再也没回去之前,只留下一张纸条。在那封短信上,他野心勃勃地说自己不想再待在情感与生活的牢笼之中,他要到更远的地方去,直到功成名就。
陈颂笑起来了,他边笑边说:“没有。我虽然留下豪言壮语,但还是碌碌无为。在那以后,我离开了你,也离开了那时候的我自己。”
他虽然雄心壮志没实现,但却从未回去找过方赫明。在这种情形下,这笑声听起来有些嘲讽。然而方赫明陪着他笑,等陈颂停下了,他越过桌上的碗碟,伸手过来握住了陈颂的手腕。陈颂被他吓得打了个激灵,还好他只是轻轻地虚握着,带着点安抚的意思。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陈颂:“既然你和从前过一样的生活,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回来,我们从头来过。”
他每说一个字,陈颂的目光就落下去一分,最后落到方赫明握住他的那只手上。他盯着那里,盯了很一会,方赫明知道他在思索,在酝酿,在找一句不伤人的话。陈颂垂头看着,小幅度地摇了下头,解释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和从前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了。我不是一成不变,只是没有得到,甚至失去更多。”
方赫明的手收紧了。他应该预料到这个答案,然而有所预料,并不一定甘心。他的声音干涩起来,像花在荒原上被晒得皱缩。他问陈颂:“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从前的时候,你也对感情有期盼……你遇见了谁,谁害你成这样?”
陈颂将自己的手腕收回来,停在自己身前。他冷静地,不留余地地告诉方赫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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