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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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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本该从这里结束。

三年前魔教突袭武林盟成功,将势力伸展至燕赵一带,掳走以华山派大弟子为首的一干正道作为人质,五大门派被迫订立澶渊之盟,与魔教分治中原。

三年后,武林盟趁魔教内讧,暗中纠集各门派主力,攻上雁望山总坛,毕其功于一役。

在与魔教中“钉子”的里应外合下,武林盟将人质悉数救出。除魔教教主不知所踪外,几大护法、各堂堂主皆重伤或丧命。魔教此次元气大伤,显而易见,至少十年内将一蹶不振。

虽然各门派都付出一定代价,但总体而言本次行动利大于弊。邪不压正的真理被再一次证明,中原武林又恢复平静,一切重归正轨,仿佛无事发生。

再过十年,便是完美的江湖传说。

——至少一个时辰前的乔铭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又一次遇到林禾鹊,那个囚禁他长达三年之久的魔教教主。

乔铭对这段经历讳莫如深。华山派的同门都以为他只是同其他人一样被关在地牢,因长期的黑暗与饥寒交迫导致身心创伤,只有乔铭知道林禾鹊对他做了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没有和同袍一起受冻挨饿,在魔教三年的日子比起华山派的苦修,甚至称得上享受,然而这更深地造成了他的愧疚和羞辱感。

乔铭的师父天机老人在他被囚后第二年去世。华山派在攻打魔教一战中又是受损最重的。乔铭回归后,更希望尽快成为从前那个受人仰仗的大师兄。但他被救出后,由于与门派事务已脱离太久,只得一步步从头熟悉。

此次下山到蓟城,是乔铭主动要求。他觉得自己在山上“休养”足够,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却在找活时屡屡受挫。掌门看乔铭实在无聊得要发毛,便打发他去给一向与华山派交好的义商赵大善人传话,邀请他参加下个月武林盟在华山的封禅祭礼。

乔铭到了赵家,发现大门留着条缝,反复敲了几回也无人应。他直觉不对,道一声“得罪”,推门进入。只见院内萧瑟了无人烟,乔铭连闯几个房间,也不见一人。内间床铺有的收拾整齐有的略显杂乱,厨房和柴房凌乱不堪,仿佛这家人是瞬间消失一般。

乔铭最后看了眼主人的房间,正准备走,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握紧腰间佩剑手柄,走进内室,发现一个正在床边橱柜翻找东西的小偷。

“是谁?!”乔铭大喝一声。

那人悚然一惊,立时蹲下蜷缩起来。

乔铭皱了眉头,上前几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

“抬头。”

乔铭用剑鞘拍了拍那人的头,“我说抬头。”

那人身体一颤,终于慢慢抬起头。

乔铭疾退几步,利剑顷刻出鞘,直指眼前人:“林禾鹊,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他化成灰乔铭也不会认错,何况是那双不同寻常的灰蓝色双瞳。

乔铭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林禾鹊裹着他最喜欢的赤色披风,那鸡血石般的红色比之前黯淡许多,且破破烂烂的。他最珍惜的、精心呵护的头发此时乱糟糟地纠缠成凌乱的水草样,挂在胸前背后。

乔铭心中如被针尖轻刺,随后恨起自己不争气的记忆力。

他明明已经忘了这人。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人。

他刻意遗忘的、被囚禁时的一幕幕屈辱过往此时如潮水般涌来。

林禾鹊仍然一言不发。乔铭早觉出他异样,但林禾鹊惯会做戏,乔铭一刻也不敢放松。

那是令他日日夜夜噩梦缠身的仇人,是让他错过师父最后一面的仇人,是给了他三年痛苦侮辱的仇人。

乔铭咬牙:“林禾鹊,我早说过,再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林禾鹊依旧低头一动不动。

乔铭向前一步,将剑搭在林禾鹊的脖颈处。

“我可没开玩笑。”他说,手心出汗。

林禾鹊又抬起头,锋利的剑尖便划出一道血痕。持剑者的手微微一抖,又是一道。

“别杀我,求你。”

灰蓝的眼睛蓄了水,显得格外清澈。

乔铭握剑的手又紧了紧:“我不可能原谅你。”

“求你。”林禾鹊神色有些呆滞,定定望着乔铭。

乔铭愠怒:“别装模作样!”

“求…求你。”

乔铭感到十分可笑。林禾鹊竟成了个傻子么?

他对变成傻子的仇人毫无兴趣,也不想管昔日教主为何沦落到偷鸡摸狗的境地。

乔铭正准备收剑离开,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青年进了门,吼道:“放开他!”

乔铭心下一凛,当即左手拎起林禾鹊,右手一道剑气划开窗户,抱着他一个跟斗翻进院内。

青年紧跟着乔铭进了院中,伸手便夺。

乔铭两只手都用来锢着林禾鹊,抬腿扫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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