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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于白黎眼前。

方河选择忘却,故而这些镜面蒙了尘,封在识海的最深处,但这些对白黎而言皆非阻碍。

他静静看遍方河过往,一瞬心中突然涌现极度陌生的情绪。

最初他以为是替方河不平,在他看来,方河实在遇到太多误解折磨。

然而当他再度扬首,看向镜中恣意傲慢的魔修与金龙——他忽然惊觉,那是一种妒忌与恼怒。

妒忌于那些人先于他与方河亲密,恼怒于那些人轻易辜负方河的信任,甚至最终迫使他走上死路。

白黎犹疑抬手,按在自己心口。

此前他从未有过如此心情,方河总能让他体会到陌生的情绪。

一场情事缱绻后,只怕他对方河更有了别的念头。

是说天道造就他,赐他不沾尘缘的命格,所以他真的了无牵挂地过了千百年岁月。

而方河,这个与他同样身怀仙骨者,会是那个例外吗?

他的千载万世逆行孤旅,原来也会有结束的一天……?

白黎侧首,目光自那些闪烁镜面移开,静静看向深植于方河识海的三株桃树。

金桃花枯萎,黑桃花半开半谢,独一株白桃花,迎风正招摇。

他想,他愿意同方河走一次。

【第六十九章】

雨声磅礴至淅沥,最后烟消云散,天明时晨光熹微,夜中一切都消弭在逐渐蒸发的雨露中。

方河犹在沉睡,他陷在一处温暖的拥抱里,平生仅见的安宁惬意笼罩着他,让他前所未有的放松。

白黎醒时,正同方河相拥而卧,他静静打量方河睡容,突然发觉这是方河第一次不设防备。

从前在天宫时,就有人提醒他方河戒心极重处处提防,如今在避世幻境重逢,他也依稀能觉出方河藏着颇多顾虑,但直至昨夜一场意外,方河向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甚至直白求欢索取。

云雨相欢后,方河卸下心防,缩在他怀中渴求肌肤相贴的温度,从来紧绷的眉目终于松缓,他像是在白黎身上寻得了什么慰藉,梦中再无痛苦与忧虑。

——我给了他什么,能让他产生如此触动?

白黎一直环在方河腰际的手顿了顿,隔着散乱的长发,抚过方河光裸的背脊。

似乎察觉到被人温柔爱抚,方河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又往白黎怀里埋得更深。

肌肤相蹭,光滑细腻,白黎从未与人如此亲密,霎时浑身僵硬,只觉心底突地一动,而才消减不久的欲望又有昂首之势。

方河一无所觉,整个人得寸进尺地缠上来,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咳!”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白黎面颊显而易见地烧了起来,但他到底没有放纵欲望,而是及时抽身离开。

这动作慌乱且急迫,甚至堪称狼狈,全然不似一位神君所为——在这等情境下,白黎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直紧密依偎的怀抱突兀消失,且因白黎抽身太急,到底是惊醒了方河。

他茫然地睁眼,先是见到与自己屋中别无二致的陈设。

再然后是近前背对着他的人影——白黎匆匆套上了外衣,但散乱的长发与凌乱的衣襟皆在昭示,他们并非“体面”相对。

方河隔了许久,才慢慢回忆起昨夜之事,一时惊愕地瞪大眼睛。

“白……黎。”

眼见白黎只是背对他,既不开口也不动作,方河不得不硬着头皮,率先打破这尴尬沉默。

经此一事,他再无法继续假装白黎为“师兄”。

“是我无礼冒犯,你若想惩罚我,无论后果如何我都接受。”

“我……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一席话说得吞吞吐吐,方河浑身几如石化,脑海中也混沌似一团浆糊,完全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应向白黎道歉,毕竟昨日种种颠倒混乱,皆是他向白黎求取所致。

“我为何要罚你?”

白黎终于侧首,面上薄红仍未退,满目不解困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

方河愕然止声,未料白黎丝毫不曾动怒,且观白黎的情态——他难道是觉得尴尬才不想面对自己?

“我以为、不,是因为我主动,昨夜……”

方河张口结舌,他猜不透白黎是何想法,道歉不是,忏悔也不是,可除此之外他还能与白黎说什么,难道白黎打算无事发生般揭过?

这不在他设想的任何一种结局中。

“你……很好。”

白黎压低声音,极快地留下这句话,随即步履匆匆、推门离去。

独留屋中震惊不已、疑心幻听的方河。

清泉湍湍而过。

白黎立在溪边,只见水波中人影摇晃,面上绯色不减,眼神无所适从。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显露如此情态,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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