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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涯的情劫是谁,又在涅盘火中护了谁?

答案不言而喻。

方河一瞬哽咽,酸苦之味席卷胸腔,连舌根都泛起麻木的涩意。

“你倒是大度,将那位师兄苦心隐瞒之事揭得彻底。你不怕方河因此更生不舍?”

燕野行事向来不羁,此刻也毫不顾忌方河在场,漫声对白黎道,“他牵挂的人已经够多了。”

白黎答得坦荡:“选择在他,何须隐瞒。”

……原本听闻燕野与白黎这般交谈,他不该置若罔闻。

但如今叶雪涯就倒在他面前,即将死去。

一如旧时在白黎的避世幻境那般,没有什么比救叶雪涯更重要。也许最早倾慕过的人注定会在心中凿下最深的刻痕,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会死么?”方河问,“可我还有话想对他说。”

燕野与白黎对视一眼,数息之后是白黎低叹道:“至多还能维系三日。方河,他不会死,只是修为折损太多,无法再作为飞升仙者了。”

叶雪涯由凡人飞升,若是修为尽散无以为继,便只能重回凡世修行。

……原是如此,原来这才是叶雪涯最在意的隔阂。

他们注定行走于不同的命数与道途,叶雪涯一眼便能瞧出,他们永无交汇的机缘。

方河俶然掐紧手心,眼中已被水雾迷蒙。

月夜下,寝殿中,床榻侧。

叶雪涯醒来时有刹那恍惚,他已接受自己醒来时坠落凡世的可能,未料睁眼仍见惊鸿宫中陈设。

他仍在九重天之上。

“醒了?”

床尾还候着一人,见叶雪涯苏醒,冷不防开口。

叶雪涯由此更生错愕——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竟是方河。

前情辜负,后事欺瞒,如今终局落定,叶雪涯忽觉不知该如何面对方河。

殊不知方河也是如此,一句问候出口,再说不出下文。数个时辰前他向白黎请求再宽限叶雪涯几日,然而事到如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想问的话,已有旁人代为解释,更何况若非尘埃落定,他确信叶雪涯会将这些隐情瞒到地老天荒。

至于诉诸愤怒与不舍道别……他自认并无那般情绪。

同叶雪涯的羁绊太过复杂,最初的依恋,最早的遗憾,甚至连愤怒怨恨都与他有关,后来终是选择释然放下,偏偏回护之举频频不绝,迫使方河不得不收受他的补偿、感受他的愧歉,直至终末,方才揭晓一番迟来的情意。

他对叶雪涯的两次表白皆以诸多苦难收场,而叶雪涯回应他时亦是如此,想来也许是他们命中真的无缘,强行靠近只会招致无尽的风波。

——但终究会心生不甘,心怀遗憾。

方河咬着下唇,满腔繁杂心绪。

叶雪涯却较他释怀许多。

他没有解释自己的异状,淡然道:“天魔封印之事已了,往后你会比从前自由许多。”

“嗯。”

“天魔与你神魂相系,但终归是魔,别和他走太近。”

“……嗯。”

“天道或许权能不如从前,但神君威名仍在。遇事可寻神君商议,想来他不会拒绝。”

“……”

这样的言语,不符合方河记忆中任何一位叶雪涯——除非是那位心魔幻境中的假象。

方河打断他,突兀喊了一声:“师兄。”

叶雪涯抬眼望他。

方河道:“你这样说话,像是永远也见不到了一样。”

叶雪涯一时没有应声,方河继续追问:“白黎向我说过你的情况。重归凡世后,你还会修行飞升吗?”

叶雪涯仍是不语。

月光清清冷冷,透过窗棂,洒落于叶雪涯低垂的眼睫与紧闭的唇角。

方河顿了顿,最后道:“如果不会,我会记得去凡间看你的。”

极长极久的沉默,久到明月偏转夜色深沉,久到方河几乎以为叶雪涯已然睡着,他才等到一声极轻的回应。

叶雪涯回了一声“好”。

三日的陪伴,不长也不短。

这几日燕野白黎皆未来寻他,雪河君来过一次,司命院的仙君来过一次,前者是为道别,后者是为宣判。

即便早已从白黎处得知叶雪涯身处情劫,待听清司命院揭露情劫始末,方河仍难掩震惊。

——原本叶雪涯并不想让他知晓更多隐情,但或许是新任的司命摸不清方河底细,将他这仙骨与另一位神君划上等号,便不敢拒绝方河的要求。

昔日方河因斩尽姻缘里桃花受罚,叶雪涯忧心不下曾落下印记,后来一直惦念方河处境,恰逢凡人飞升者还需几重劫数历练,叶雪涯自请选择于方河的凡世幻境历劫。

历劫中人忘却前尘,碍于诸多顾忌他总会重蹈覆辙,直至天道发觉封印异动插手其间。

天道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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