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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杉-驱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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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一切被生活磨砺得有些褪色,就像记忆中阳光下的那本书,书脊一点点被晒得斑驳,而书页也开始泛黄。时间是一个抽象的概念,长度未知,意义待定。不知道是谁放在花瓶里的花已经干得发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它死透了,但却依然保持着活着的样子,就像它的名字——勿忘我。

一切都可以忘记,可是那个黑暗中带着恐怖却甜美气息的人却不会有任何褪色,反而在脑海中的聚光灯下愈发闪耀,从军营回来之后似乎毕生的目的就只剩下等那个人回来。睡眠变成了一种奢望的美好,呼吸却变成了刀尖上赤脚的舞蹈。酒精是一种特别的东西,把裸露的伤口浸泡在酒精里是冰冷的刺痛,可把思维放进酒精里就是麻木与欢愉。有人来过,把他拉去医院,但除了开出来一堆莫名其妙的药物之外,什么用都没有。止痛片冲在酒里,就上几片安眠药就有可能把自己再送回医院去,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不想去打扰那些人。

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的好处,除了每天要打开电脑操心一下工作,其他时间都可以放任自己浸泡在酒精里。有一天突然看到欧阳夫夫的事情,好像他们终于公开了……真好。侯文他们也去找自己的爱人了……真好。我……真好。不知道有什么要开心的事情,但好像就是很开心的样子。

家里堆满了酒瓶,不想去丢,就请人来打扫。不想吃东西,不想工作,钟点工每天来打扫卫生就是唯一的闹钟。天亮了,那就应该醒着;天黑了,那就应该去睡觉,如果睡不着,就去开一点安眠药,然后再拒绝住院治疗。世界是混沌的,或者说是混乱的,乱糟糟的生活。

有时候觉得这样过下去就挺好的,可那天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混沌的生活。那个名为父亲的人突然带人破门而入,窗帘被拉开,一切应该在阴暗处发霉腐烂的东西突然被阳光照射,发出被炙烤的声音。有人在耳边嘶吼着,指着地上的性爱玩具,眼前瓶子里的白色的药片滚落一地,还有几瓶酒被打碎,是熟悉的,熟悉的酒香……下一秒,有人扯着脖子上的项圈把这具被侵袭得千疮百孔的身体拖到屋外,从门前的楼梯上滚落了下去,一身的青紫,但心情却好了很多——果然来自旁人的痛苦比来自自己的要好得多。

似乎有人在警告自己什么,像是一头被抢走猎物的雄狮,抖动着自己的鬃毛,周围陌生的人面目不清,却无一不勾勒着讥讽的笑意,还有一个女人,低声哭着却不敢去阻拦那头狂怒中的野兽。胃里突然有些恶心,伸手摸向脑后,触手黏腻温热,疑惑地看着手上的猩红颜料,痴痴地笑着,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在周围人震惊的眼神和一声刺耳的尖叫中陷入黑暗,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血是甜的。

从医院醒来的时候,那种脑中的暴躁又开始叫嚣,刚准备坐起身来,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涌上来,只好趴在床边开始干呕。

“醒了?看来不会变成植物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旁边突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十足的嘲讽,但却没有之前那些模糊面孔眼中的厌恶和蔑视。

“这是哪?”恶心的感觉还没有褪去,但实在是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

“地狱,十八层的那种。”白大褂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房门。

一阵接一阵的恶心和眩晕在脑子里晃动着,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泡在酒精里了,感谢自己功能强悍的肝,之前混沌的思路已经逐渐清晰——自己似乎是被赶出家门了。病房是单人的,旁边扔着几个行李箱。想要起身去看一看自己的“资产”还剩下些什么,可才向床下探去就摔下了床。受到震动的大脑又开始疯狂的晕眩起来,耳朵里似乎也有一个坏了的音响在尖鸣着。眼前一片模糊中有人疾步跑进来,随后几个人一起把这具身体扶上了一张床,而后又是静谧的黑暗。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手脚都被绑在了床栏上,白色的宽布带微微泛黄。

“欢迎回到地狱。”白大褂的声音伴随着仪器的“滴滴”声响起。

“为什么绑着我?”

“你不喜欢么?”

“放开我。”用力挣扎着,但不规律的饮食和酒精早就掏空了这幅脆弱的身体。

“不行,说了是地狱。”

“你是谁?”

“你的主治医师,你叫我陆……啊!请叫我路西法大人!”白大褂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笑意。

“你tm先放开我!”

“你猜我放不放开你呢?”白大褂双手抱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十足的欠揍。

“……神经病。”

“嗯,你是精神病,我没病。看起来你精神头不错,没死就行,我先走了……对了,鉴于你的医药费没人给你付,也没人给你请护工,所以为了你自己的这条贱命我建议你别闹腾了。”白大褂突然走到近前,轻轻抚摸着病人苍白的侧脸,一直滑到脖子,轻轻点了点,“就算你不要这条贱命,也要给你主人留着吧?嗯?”

震惊压过了灵魂深处的狂躁和眩晕的不适,被人窥破内心最深处的隐秘,慌乱和羞耻融合成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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