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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希尔维穿着一身西装走了下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餐桌边上的两个人同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倒不是别的,只是这实在太难得了,难得这个总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叛逆写在自己的着装打扮上的小孩愿意屈尊打扮的像个正常人一点,尽管那件收腰款的不对称剪裁白底配马卡龙蓝色的迪奥高定春夏款还是和正常人眼中的普通西装差了一千个轻奢品牌之远。

但至少这是某种友好的信号,来自希尔维的收敛往往意味着这个家能够达成某种表面上的平和,所以至少这一顿饭应该会吃的令剩下两个人都舒心一些,卡尔不再担心希尔维以某种戏剧化的方式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制造出一种爆炸性新闻的效果一股脑砸在菲尔伯特身上,而毫不知情的菲尔伯特也不再担心他又要不得不拿出老好人的架势调停那对父子之间一场突如其来的鸡飞狗跳。

至少,在坐的所有人当时都是这么意味的。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却又无比平常的家长里短的对话里,桌上的菜一道一道的被呈上来又撤下去,亮银色的餐具从内至外逐一镀上了食物的香气和油脂的光泽,直到作为甜点的巧克力熔岩蛋糕也上了桌,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才放松了。

就像是交响曲演奏至了末尾,小提琴弦在最后一次震颤之后回归于平静,空气中只余淡淡的嗡鸣。直到希尔维轻轻的清了清嗓子,卡尔立刻扫了他一眼,菲尔伯特依然低着头毫无察觉,卡尔却是在等待着希尔维开口的瞬间。可他只是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似乎是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卡尔这时才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他有些担忧的打量了人一下,皱起了眉,在他伸出手之前,希尔维却率先砰的一下扶着桌子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地板的声音,是他碰掉的那一排餐具成群结队的掉在地上的声响。希尔维半跪在地上,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开始猛的倒起气来。他痛苦的摔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却只是抓住了桌布的一角,叮叮当当的脆响之后,原本被精心布置过的桌面只剩下一片红酒渍中的杯盘狼藉。

卡尔在人开始咳嗽的那一瞬间起就意识到了不对,随着希尔维倒了下去他猛的起身冲到了人边上,半跪在地板上扶着依然痛苦而急促的吸着气的希尔维,缓缓地扶着人的后背帮助人一点一点侧过身平躺在地面上,解开了人领口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握着人的手强压下语气中的万分焦急拍着人的面颊扬声说道:“听得到我说话吗,希尔维?别着急,呼气,吸气,对,慢一点,别着急…菲尔伯特!”

他仰起头来看着依然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静的人怒吼道:“愣着干什么!去急救箱里拿EpiPen过来,现在!”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父亲。” 菲尔伯特在这个时候才缓缓的把椅子向后移开一些,如同任何一个礼仪得当的富家少爷一样,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把它放回了餐盘一边,“我亲自确认过这个家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一支了。”

希尔维急促的喘息声里已经带上了肺里发出的鸣啸音,而除了他努力的为生命挣扎的响动以外,整个房间沉默的仿佛死寂一般。

菲尔伯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半跪在地上的卡尔,那个男人在这样满脸掩饰不了的焦急担忧和暴怒之下,终于打碎了他平时总是完美而冷酷的面具,看起来有了一丝普通人类的脆弱与无力感。

“和你不一样,父亲,我不关心希尔维的死活,只是一个Omega而已,以后我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不是吗?前提是,我将成为这个房子的主人。” 菲尔伯特似乎毫不介意卡尔会做出任何爆发性的反应,此时站在这里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游刃有余。他在卡尔的视线里淡然的笑了笑,转过身去去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然后是一把手枪。他当着人的面咔哒一声把枪上了膛,指着人的额头微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签了这份股权转让的合同,我可以立刻让你打急救电话,不然,你可能就只能亲眼看着你最心爱的小儿子死在你面前了。”

卡尔并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他只是重重的看了希尔维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视线已经涣散了起来,他几乎失去了任何挣扎的力气,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带着一丝不详而尖利的鸣啸音,而这样惨烈的呼吸声甚至也正在逐渐变慢,他脸上的潮红褪了下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和青紫。

于是卡尔最终只是无奈的,神情复杂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理了理杂乱的衣摆,认命的向人摊了摊手,无比自然的接过人手中的文件拉开了椅子坐回了刚刚的位置,神色自若的垂下视线开始翻阅手中的文件,然后在窸窣的纸页摩擦声中缓缓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还是先打电话吧。”

菲尔伯特看到人坐回椅子的一瞬间心就猛地悬了起来,某种失控的感觉开始惴惴的抓着他的胃往下拽去。对方那种过于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几乎有一瞬间相信他对希尔维并没有那么在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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