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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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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文泉心里叹气。她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会瞧不出乔南镜满心满眼的真诚还真就围着费忱转,只是这些话,哪怕交朋友,费忱个死孩子也永远不会说,她只能做好大姐,帮他丑话说在前,至于他们究竟发展成什么关系,她没那么关心,在她眼里都是小孩打打闹闹。

乔南镜光顾着摇头,冉文泉很快划好了费用,朝这小尾巴一招手:“走吧,咱们别堵着窗口。”

夏季傍晚的雷雨说落就落。

雨点子啪啪啪啪在两边的塑料棚上砸得越来越密,费忱脚步没加快。

乔南镜从书包里摸出一把藕色的折叠晴雨伞,尽力举高了往上边撑。这夹巷窄得很,还被可能是违规乱搭的外延遮蓬占去了部分空间,费忱又比他高出一大截,他支着伞避来避去的,打了跟没打差不多,拗着脖子往另一侧一瞄,费忱半边肩也湿透了。

心神放在雨伞上,乔南镜没留意脚底,啪嗒踩下去,翘空了半块的砖噗得被他轧平了,挤出一股原来积在底下的黑水,全溅在费忱裤腿上。

乔南镜抿紧了唇,抬眼看他,他没反应。

压着巷子的天空不宽,轰隆一阵惊雷,这窄窄一线天的尽头,离这些污糟小巷很远的高天上,乌黑云层里哗地劈出了一颗无根枯树,倒错纠杂的枝条全是幽蓝偏青的闪电,淡下去时成了藕紫,就像乔南镜握着的这柄伞面的颜色。

费忱开锁推栅栏铁大门进了租的院落。乔南镜趁他还没来得及关,也挤了进去。

说是院落,其实只是垂直坐落的两间平房,围墙初造时抹的水泥都快剥落光秃了。这是本城如今已很少见的城中村平房,这几年拆得很多,不远处已经拆空,这儿估摸也留不了多久了。

这些乔南镜不懂,但他凭直觉发现附近有种“革故鼎新”的气味,不由开始无谓地担心。

费忱之后怎么办呢?他要住到哪儿去?

费忱捏着一个铁制的脸盆边,走进小点的那间矮房里,唰拧开了水龙头,关上了那扇一挨碰就吱呀叫唤的门。这木门表层上过油漆,也都大片脱透了,蚀朽快要侵入木头芯。

没人邀他进去,乔南镜就蹲坐在大些的那间房门口的水泥台阶上等。

雨很大了,风跟他作对一样,很薄一层帘幕全往这儿卷,他的伞被他放到了走廊角落晾着,来不及拿,被雨水扑了一脸;裤子倒因为书包摆在腿上,只有小腿湿了点儿。

有点凉。乔南镜伸手臂从额头往下巴刮抹了一遍,水珠滴滴答答。

鞋是早湿透了,刚才走路时,袜子就挤在里面,踩起来轻轻嘎叽作响,弄得乔南镜很臊。

费忱似乎洗了头冲了个澡,出来时身上也带着一股闷热夏夜荷塘那种湿淋淋的清凉水汽味道,衣服也换过。乔南镜噌地站起来。

那医生出来点头说没事了之后,冉文泉赶费忱回来,让他把自己弄弄干净,好好休息,说“今天我反正没事,就在这陪阿姨,你呢去把事都处理好,明天再来”。

要处理的事,门口就有一件。费忱正要说话,乔南镜仰起头,费忱就看见了他下巴上那两条不太清晰的指印。

好像遮了妆,被雨水打得半花,痕迹看上去很斑驳。

坦白而言,费忱也承认,乔南镜这张脸,大概没人能讨厌得起来;正因如此,那淤青就显得咄咄逼人——哪怕他见惯了各式各样深浅轻重不一的伤口,哪怕他当时根本没下狠劲,只使了两三分力。

费忱啪丢了一双廉价的塑料拖鞋到他面前,他没明白似的瞧了一会儿,眼里渐渐升起一小簇希望的星星。

他像试探一样往自己鞋带上伸手,边慢吞吞解绑扣边还偷偷瞄费忱。

费忱皱眉,又看了看那两道痕,忍着没讥讽这种小心翼翼和他一直以来的莫名讨好。

塑料拖鞋穿起来软乎乎的,就是太大了,有点儿滑,袜子湿哒哒也不舒服,乔南镜盯着自己的脚,小小地动了动脚趾,努力使劲抓着拖鞋底把脚整个往拖鞋头扒了些,又抬头对费忱笑。

费忱说:“洗脸。”乔南镜微愣,接着才明白费忱是在对他说话,四周看看,没有卫生间,只西边角落的窗下有一块像厨房的地方,边上有个水槽,摆着个小篮子,篮子里有几个西红柿,大雨来了那窗没关,西红柿上淋了好多雨水,闪着很淡的、灰色的亮光。

乔南镜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两声。他臊得整张脸红透,捂了捂,又很自欺欺人地放下了,仿佛他不捂肚子,费忱就不会知道刚是谁的肚子响了,又仿佛他假装不知道,饥饿感就会消失一样。

可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那一片蛋糕,乔南镜真的饿了,不仅饿,还很渴。他干干地咽咽口水,想走去水槽边洗脸,过大的拖鞋绊了下,袜子又滑,猛一个趔趄差点往前冲,扶着墙才站稳。

转头看费忱,费忱正站在一个柜子边,俯身不知在做什么,并没注意到他。乔南镜蹲下去,又悄悄把湿湿的袜子脱了,搁架在换下的鞋子的鞋口上。

脸洗了一半,乔南镜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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