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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惊鸿照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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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低垂,江面上碎金鳞鳞,曲春楼早早热闹起来。要说这叶大人四十大寿的阵仗确实不同凡响,早在数月前便广发名帖,邀各路江湖剑客和名门世家前来赴宴。此日一观,果真是满堂贵客,俱是英豪。

陈鸿影与旧友寒暄了几句后,便自己寻了个角落坐着。他一袭青衣与这绣金描凤的地方格格不入,但自己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喝酒吃肉。旁座不时传来的吹嘘与谦虚之声,权当下酒,只让人觉得江湖也一样虚伪又可悲。

有道是好酒易醉,良辰易去,楼中歌舞喧闹也吵得人头疼。陈鸿影酒足饭饱不愿多待,在桌旁留了寿礼便携剑拂衣去。

观景台上风光好,江流暗暗奔流去。皓月当空长明,连一丝云霭都没见着。正是秋日难得的良夜,却听得阑干边声声叹息。

那人隐在夜幕中看不清眉眼,只听得喃喃道。

“雁声不到歌楼上——”

陈鸿影踱步过去,从容答道。

“秋色偏欺客路中。”*

那人听到声音,回身怔怔望着陈鸿影。

陈鸿影也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来人眉目疏朗,肩上洒清辉,仿佛与素月融为一体。但他身上衣着仔细瞧着,却是女儿家的衣裳。侧目躲闪时,珍珠耳铛也随之轻晃。

陈鸿影后退两步,抱剑。

“在下陈鸿影。敢问公子名讳?”

那人只是侧过身去:“贱名,不敢入贵客的眼。”

陈鸿影刚想开口,楼里的侍从却在这时推开门,语气不耐烦:“何向月,老爷叫你。”

语罢侍从就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何向月慌忙整理好衣襟准备回去,陈鸿影忽地攥住他的手:“你是,盛京第一舞伎。”

何向月不好意思地垂眼:“第一只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

陈鸿影没有放开他的手,借着稀薄的光线,低头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痕。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听着楼中觥筹交错,莺歌声声。

“你想回去吗?”陈鸿影问道。

何向月望向他,眼睛亮亮的,像是从江底打捞起碎梦一片。

陈鸿影心下了然,回首将手轻轻摩挲,潇洒地笑了一声:“抓紧我的手,别害怕。”

陈鸿影脚底点阑干,身姿像青鸟般轻盈。衣袂翩跹,转瞬便从楼上飞到江边亭中。风声萧萧,重楼曼舞灯火辉煌,便尽数化作身后遥远的光点。

何向月呼吸急促,似是惊恐未定。

江水拍岸,夜来相迎新友。朝云桥上,月影渐渐西斜。

“我带你走,可有报答?”

陈鸿影倚在柱旁,玩味地问。

何向月问他,要银锭几许。

陈鸿影把剑一收,语气诚恳:“但求一舞。”

何向月应了。

只见他微微欠身,衣袖一掩,而后莲步轻移,便在这亭内一舞。月色薄薄,仿佛在他指尖转瞬停留又滑落。而夜色晦暗,只有他旋转的身影披上光芒。画楼歌台上那些繁复的饰物尽数抛却,唯有素色的珍珠耳铛划过肌肤,却美得让人难以忘记。

明月圆缺有定,此时此刻难逢。

一舞罢,陈鸿影抬眸望他,朗声笑道。

“今日得见倾城之舞,是我之幸。”

“可惜鄙人胸无点墨,满腹情绪不可言啊——“

陈鸿影站在亭边凝望江流滚滚,朝云桥上茕茕孑立的身影。

再回首时,与何向月对望,见他眉眼弯弯。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有惊鸿照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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