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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难辨秋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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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暗卫幼时常年被关在暗堂里,长大了跟的主子又不靠谱,因此对时事所知甚少,只晓得“王爷”大抵都是天皇贵胄、人上之人。

有来历,长得也好看。暗卫眯起眼睛,想他衣衫一振,跳下楼来阻止主人对自己施暴的样子,也想他临走时将手匆匆一挥,道“有缘再见”的样子。

他对着主人口称“小崽子”,行事也一派恣意风流之色,而面容却坚毅,身姿也挺拔,眸中依稀有着自己熟悉的刀光剑影,也还有一丝令自己感到陌生的杀伐决断之色。

想来他年岁长自己许多,杀过的人,也远比自己要多。

醉醺醺的小暗卫想,这样的人将我要上楼来,却不为情欲,只问我会不会剥蟹。不会剥,也不罚,还说要教我,真像做梦一样。

从小到大都没得过什么好脸色的小暗卫,显然已经浑忘了那老东西还叫他自己掌嘴来着。

他正呆呆跪着出神,没注意到太守有话问自己,已经站在自己身前,于是猝不及防间又挨了两个重重的耳光。

“孽畜,少爷喝酒也便罢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喝得这样烂醉回来?”

他头还懵着,也不敢辩,下意识地磕头请罚。

讲出理由、做些解释,为自己的过错辩解什么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不会了。

脸实在肿得厉害,暗卫将头埋在地上,心想我现在看起来一定比从前更丑了,主人看了又要说我恶心。

太守没什么空来整治他,知道待会儿自有刑堂接手,便又问一遍:“我问你,少爷是去哪里喝的酒?”

说了呢,主人生气;不说呢,太守生气。

总之做暗卫呢,就是受罚被当出气筒的命。

暗卫深吸一口气,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身皮肉也不值得什么,何况太守素日严正,已是这府里待他最好的主子。

便恭敬回道:“回大人,是在抱月庐。”

抱月庐佳酿早已驰名江州重金难求,太守看了远远站着不敢阻拦的夫人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倒喝得起?你哪里来的这些银两?”

眼见战火要烧到疼爱自己的母亲身上,郁三郎急了,慌忙道:“父亲别生气,我没乱花这样多的钱,是拿这小贱货的身子跟人换的!”

江州城何日来了出手这样大方的人物?太守沉吟片刻,调转矛头,又审一旁跪着的小暗卫:“哼,换了这样的酒,怎还称得上‘贱’?你可知那人身份?脸上的伤可是他打的?”

小暗卫一个激灵,想起牧垣并不想声张自己的身份,心道真是未雨绸缪,幸好留了些伤在面上。

“回大人,属下不知;因属下服侍不周,方被责打。”

逻辑无懈可击,太守暂时作罢,只吩咐人将郁三郎关在房中思过,又着人细细去查赠酒人的来历。

而暗卫呢,自然有看护不力、服侍不周的罚要领。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的深夜,小暗卫直挺挺地跪在院中树下,双手被荆棘打得血肉模糊、指节也被踩得青肿,正将一根粗重的铁链垫在膝下跪着。

浑身都疼,饮过酒的脑袋被风一吹,也针刺般地疼起来。

树叶簌簌落在他头上,他连抬手拂去的小动作也不敢有。

难熬的冬天又快要到了。

小暗卫抑制不住地,又想起牧垣的脸。

剑眉恣意风流,方颌率性洒脱。

他偷偷低头,去看自己满是血污的手,心想这样的一双手,恐怕下辈子都学不会剥蟹。

还有牧垣轻声问自己,你叫什么、你几岁的样子。

他傻乎乎地笑了笑,心说,我并不是不能告诉你,我只是根本没有名字呀。

有缘再会……

真的还有这样的缘分吗?

无名的小暗卫抬起头,看了看藏在红叶间的、明亮的一轮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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