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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源有个习惯,晚上洗完澡后,他习惯站着空想一会儿。

他没开灯,窗外城市明亮,不时有夜航的飞机划过天际。红色的探照灯同城市夜灯交错投射进视野里,使他闭上眼睛时,眼里杂乱的光影不散。

这让他久违地想到陆廷江。

陆廷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生母因难产去世后,陆父迟迟未婚,却在数年后从南方城市带回来个南方女人和仅比他小一岁的弟弟。

他很难说清楚对于陆廷江的感情。同一向乖得近乎无趣的他相比,那孩子性格执拗莽撞又常犯错,经常使人头疼,因此理所应当地夺走他原有的关注。

但也不是讨厌,毕竟那么个明亮热烈的人,连带着南方水汽浸润出的好相貌,总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喜爱的。

连带着回忆起来的还有某个晚上,他在家里后院溜达,无意见到程现和他的弟弟正坐在凉亭里聊着什么。应该是很有趣的话题,因为程现边听边弯着眼睛抿嘴笑的样子是如此清晰。

哪怕因为样貌在记忆里淡去,但是那份“印象”本身却依然明确存在于陆源的记忆里,如同闭眼后残存于视网膜中的光幻视一样。

陆源回想起贺炜说的那些话,连带着程现在酒店房间里对他的嘲讽,他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

他是喜欢程现,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凭心而论,他对程现的喜欢,哪怕加了数年未见的白月光滤镜,也只能归类常规的爱恋,是地球上每时每刻发生的千万无果暗恋之一。他擅长循规蹈矩,只懂趋利避害,不会不看出程现背后藏着的东西足以颠覆他的日常生活。

而他没有勇气去改变。

所以他是羡慕陆廷江的。

庸常,守旧,谨慎,软弱。他从来都不是他。

程现还没开门,就听见屋内传出哭声。

称为“哭”并不是很确切,那应该与嘶吼更为类似,像受伤的小狼在叫,尖锐凄厉,一声比一声长。

他在门口站了数分钟,深吸一口气开门进房。

里间多了个方星,听见开锁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无措地望向他:“晚上我来陪她吃饭,她原本好好的,可不知怎么又这样了……”

程现对他勉强地笑笑:“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程悦被用几道束缚带绑着躺在床上,身上薄薄一条睡裙被汗浸得紧紧黏在皮肤上,头发披散,脸涨得通红,五官拧成狰狞一团,声音已经哑了,但还是在持续吼叫。

房间似乎被抢劫了一遍,四处的摆设被扔得乱糟糟的。

程现倒水拿药后,解开绑带,女孩的皮肤上已经被勒出红印,边缘泛紫破皮。见到熟悉的人,程悦嚎叫渐渐转为抽噎。

他把妹妹扶着坐起来,将药递到她嘴边,却被扭头拒绝了。他再次尝试,程悦却拼命挣扎起来,手脚并用胡乱往程现那边拍打。

她力气并不大,但刚好一脚踹到程现下午刚被踢过的小腹,程现闷哼一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正欲离去的方星见状急忙扶他,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程现重又站起来,使力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怀里的妹妹冰冷又柔软,将他胸前哭湿了一片。她慢慢安静下来,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最近怎么又犯了……”方星小声说。

“可能有抗药性了吧。她精神不稳定,上次去医生建议定期复查和康复训练……”程现边喂她喝水,边说,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两个人却也心知肚明。

没钱。

程悦的病就是个销金窟,每天的药钱就已经花去程现收入的大半,何况他母亲还在医院昏迷着,哪来的钱做其它的。

喂程悦吃了药,又打了一针镇静剂后,看她慢慢睡下,程现在厕所里吐得天昏地暗。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打了水漂,只有几百块遣散费。晚上他陪酒时,原就空空荡荡的肚子里被灌了三瓶洋酒,连带着贺炜那一脚一齐叠加,胃被灼烧得只剩痛意,五脏六腑几乎都搅作一团。

吐不出什么东西时,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着屏幕里那人脸色苍白,脸颊下陷,眼里只剩下浓重的阴郁,心里忽然后悔昨晚对陆源说得那么绝,捞一两笔再走也不亏。

毕竟他这个样子,看着就像个赔钱货。

突然,手机弹出消息,经理发给他一条生意信息,时间是三天后,金主是一个叫顾时安的人。

点他的那是个常来关顾会所生意的熟客,出手阔绰,器大活好,在mb中风评极佳,只是之前从没点过自己。

程现一边疑虑这人怎么对自己感兴趣了,一边敲酒店房门。

数秒后门从里面打开。同惯常的嫖客相比,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身材高大,眉眼里的冷淡掩盖不住。

程现问了声好后便被男人邀到沙发坐下,甚至还被体贴地问道要酒还是咖啡。

男人给他冲了杯咖啡后坐下,看他坐得双腿并拢,笑:“不用那么拘谨,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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