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解剖(4 / 4)
一丝侥幸的心理,那就是——江雪墨有一天会把他从亲人的位置换到爱人的位置上。
所以不论当秘密被别人曝光他有多么悲愤多么惶恐多么六神无主,他心底仍然燃烧着那么一丢丢一丢丢可怜又隐秘的希冀——
盼望着,渴望着,期待着,江雪墨会送他一缕温柔的春风,叫这将熄的星火燃起来,燃起来,烈火燎原。
可终究,他等来的是一场冬雨,连灰烬里的余热都被浇得不存一息。
永远是弟弟,永远是弟弟,永远是弟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他妈想永远是你弟弟啊!!!
夏棉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除了那句“棉棉永远是我的弟弟”。
他的心被千百把利剑剜挖得血肉淋漓,他的世界本来就狭隘到只建立在对江雪墨一个人的渴望之上,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他遮着眼捂着耳戴着头纱装鸵鸟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靠着那点隐秘的期盼苟且偷生下去,可世人非要来扯掉他的头纱再狠狠地给他一耳光说“你快醒醒吧!!!”
你们凭什么!!!
我想这样活着碍到你们谁的事了?!!
是,我的眼睛是藏不住喜欢!可我有去主动打扰江雪墨吗?!
我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了,那是因为我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他!是真真正正的只看得到他!你们有谁知道这种如同盲人见到唯一一点光色、想把他紧紧攥住又怕把他弄碎、爱不够怜惜不够保护不够的感觉吗?!!
我喜欢他,碍到你们什么事了?!!
我默默地喜欢他,难道就不行吗?!!
夏棉的眼泪像是从他心里漫上来的鲜血,流到空气中时却化作了高浓度的硫酸,迅速将俞骁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他不求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如果可以,他想让时光回溯倒流。他不会再逼问他江雪墨是不是也喜欢他,他不会再害怕江雪墨与他两情相悦;当他听到响动时他会马上带着夏棉离开,不会让他再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亲耳从江雪墨的口中听到那个问题的答案,终结他一场被别人说出口自己烂于心的未竟的初恋。
他暴躁狂乱的信息素就这么被夏棉的眼泪浇灭了,可他仍然想索要一个标记——一个临时标记,用嘴唇触碰亲吻的那种。
那只一直按压着夏棉的脸的大手松开了,还拿下了夏棉的一双。
他凑上去,在心里默念呼唤千百遍夏棉的名字,棉棉,棉棉,棉棉……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他捧着一颗真挚火热的心,在那双柔软如云甘甜如蜜的唇瓣上爱怜而疼惜地辗转厮磨,想要安抚他颤抖的世界,拼凑他破碎的灵魂。
夏棉没有抗拒也没有反应,他像只木偶似的,已经感知不到任何事情。
这方寸之外的世界还在不停地吵闹着会把夏棉的心伤得千疮百孔的话语,而方寸之内的夏棉似乎还在用残余的躯壳标记一个Alpha的灵魂。
那木樨和梅子的香气像是掉进了北极冰川之下,冷冰冰的、咸涩涩的、湿漉漉的,将俞骁送上的热度迅速冻结降温,似乎永远也暖不出一丝生机,可俞骁仍然执拗地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地传递,虔诚地、偏执地、他不愿承认的卑微地。
外面的世界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归于了寂静无人,俞骁将夏棉从幽暗禁闭的空间抱出来,重新放到灯火璀璨之下。
“你要和我走吗?”俞骁半跪在他身前握着夏棉的手问他。
夏棉木讷讷地,没有反应。
“只有今晚也好,我带你去看烟火。”他仍旧那样仰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轻若柳絮的声音:“我累了,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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