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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奢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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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两块小小的光斑,那是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有不短不长的一条信息,寥寥数十字。

他一个字一个字连同标点符号都读完之后,“这件事你们看着办吧,成与不成的,是个人情,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了。”

……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昨日这个四季轮回里的最后一场秋雨销霁,愈发冷冽的时节,水分蒸发的速度都在变得很慢,

涩而烈的烟雾浮溢,在肃杀而湿度却又很高的空气里,掺着泥土和某种腐物霉烂的气息,生成的味道古怪得像久不住人落满浮尘和霉菌的屋子。

这也的确是久不住人的屋子——没人住过的烂尾楼。

这片都是。

楼都起了一大半之后,不符合城市建设发展规划,开发商跟政府交涉着交涉着就没了下文,这片大楼便一直以这个没有皮肤和内脏的样子被废弃在了这里。也有人住在这里,那些城市里的流浪汉、突发意外变故的或者山穷水尽的人,但自从谈家名下的公益组织关注到这群人开展了专门的项目之后,住在这里的现在渐渐地越来越少了,夏棉去年在这的时候还跟着来做过几次志愿活动,这次却不是来做好事的。

——大抵对极小的一小部分人来说不是好事。

他站在其中一层最高的边缘抽着一根烟,高层的冷风很急又很烈,烟燃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烟灰还没等攒起来就细细碎碎地尽数全被卷走,等这根渐渐烧到末路,他才慢慢拿出手机。

——最西边最里面那栋,顶层,中间附近的承重柱,放好了拴狗链。拴好之后,发张照片来,你就可以走了。

他的一小段脚尖都悬空在外面,俯瞰的高度是那种正常人看一眼都会腿软眩晕的程度。夏棉面无表情地点燃了又一根烟,他的心脏和大脑也在生理性地以加速和颤抖发出警告信号,夹烟的手却抖都没抖一下。

冷风很大,呼呼地掀起他一头黑色绸缎般飘柔蓬松的发,衣摆跟着同方向地烈烈翻飞。

这样脏乱的环境,他今日却穿的格外干净。烟青色的半高领毛衣外边搭了一件软糯垂顺质感极佳的奶白色羊绒外套,剪裁良好的黑色毛料长裤衬得他一双腿修长又笔直,脚上还踩着一双纯白的板鞋,只在鞋底的边缘一圈涂了细细窄窄的一溜烟紫色——那是江雪墨给他涂的鸦。

他闲闲地站在冷风呼啸的废楼之顶的边缘,惊艳的眼眸盛着淡淡的疏离安寂半垂下去,颀长飘逸的身影映在天边酡红沉醉的落日之上,两指夹着一根缥缈浮溢的烟,唇畔的云雾慢条斯理地袅袅吐出,然后被风梳理进他飞舞的浓密乌丝间去——极其擅长捕捉镜头的导演的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绝美风景。

满带颓靡的孤高矜贵,宛如即将逆着晚风坠落的折翼白鹤。

口袋里的手机贴着腰际震动。

“夏棉。”

“嗯。”

俞骁听到了潮水般的风声,应和着他身畔的风,一时像站在呼吸可闻的近距离。

他站在空荡荒芜的顶楼再一次慢慢环视了一圈,军靴踩在地面上,慢慢旋转时发出砂砾被碾磨的颗粒声,除了满眼冷寂的水泥灰色,以及这栋之外同样没有门窗墙壁灌满冷风的废楼,不见一人。

“你在哪儿?”他再一次问。

“人已经栓好了?”他的声音随着初冬的晚风顺着电波涌入耳道,淡淡的,有些变形,却没什么情绪。

俞骁转过身,金属质感的扣子随着他从阴暗处走到洒着晚霞的边缘折射起冷光。他的一只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中去,慢慢摆弄起一只金属打火机,漆黑的眼眸垂下去,悍马在停在阴影里,像只蛰伏待发的兽,没有半分动静。

——车里的Alpha已经没有晃动它的力气了。

“你不出现,我没法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他毕竟是个Alpha。”

“那怎么办呢?”夏棉慢慢吐出口烟圈,他微微偏过了头,冥冥夕阳倒映在他的眼底,橘红的余晖斜斜洒在他白净的面庞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暗深沉。“可我并不想见你。”

他的语气淡而随意,俞骁像是某种他可以轻佻处置的东西,厌烦又倦怠。

话筒里安静了下来,风声很大,彼此的呼吸却那么清晰可闻。

“你以后都不会见我了吗。”

他的手机虚虚斜靠在耳边,俞骁却偏过头,他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屏幕,半张深邃起伏的侧脸映在黑屏上,却像是在深深地看着对面的夏棉。

话筒里又只剩下静谧的呼吸和风声。

夏棉的眼眸垂下去,穿越万顷高空看着令人目眩的地面,感受到磁场一般强大的、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他看了一会儿,眼眸像是也起了幽深的旋涡。

“大概吧。”

大概吧。

成年人的大概和有机会再说,是一样的,话没有说死,礼貌客套地给你留了颜面,你却知道这是在向你说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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