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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任以难得在九点刚出头就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了罩着一层淡淡阳光的被子枕头,入睡前就在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几乎是瞬间惊醒翻身坐了起来。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阳光穿过厚厚的窗帘,只剩下了薄薄一层。任以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盯着那一块平坦整齐得跟从未有过人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突然上涌的恐慌,让自己平静下来。
何度应该是去公司了。
还会回来的。
没丢了他。
手机插着充电线放在床头柜上。过了一整晚,腿上的肿已经消了些,还有点疼,但走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何度昨天好像说能走了就让他自己利索点滚蛋。
任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往脸上扑了把冷水,用衣袖随便抹掉了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发丝散乱、唇色有点苍白的自己两眼,略垂了垂眼,随即转身走出了卧室。
天气已经转凉了不少,家里还没开暖气,凉气从脚心蹭蹭蹭地往上爬,任以身上穿着何度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衣裤,走到玄关先把鞋给穿上了。
穿鞋当然不是准备要走,而是这么赤脚踩着地板真的受不太了,再说自己应该在何度回来前走人就可以了,今天也刚好没排工作,估摸着大概可以待个七八个小时。
论卡点走人,他也是专业的。
任以抓着手机想点外卖,手指点进一家店刚滑了没两下,屏幕上弹出条消息通知。
何度发过来的,说锅里还有东西,让他醒了自己热。
这待遇出乎意料的还挺好。任以当下就扔了某团app里一堆花样百出的各类食物,直奔厨房。
锅里是已经冷了的煮面,配料挺多,卖相还不错。
任以在热东西这一块手艺倒还算熟练,毕竟不想吃外卖的时候也就仗着这填肚子了。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任以吃完还很乖地把碗和锅洗了。就这么点东西洗了有十几分钟,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水,洗得倒是还挺干净,就是瓶子里的洗洁精几乎少了一截。
任以很烦洗碗,家里橱柜里那些碗几乎就是摆设,买回来了就没怎么动过,平时也很少自己开火,用了碗也都是扔洗碗机里洗。现在为了打造一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形象,也算是拼了。
任以最后也没真的一直在这待到下午,洗完碗又整理好卧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这一时。
就这么又给晃过了半个月。
何度约他去了SK。
有一个月没去那里了,现在何度突然叫他过去,任以本能的有点不安,而进去时何度周身的气压低得近乎让人窒息。
这还是何度第一次比他先到。任以被绑起来时突然想到。
手腕上的绳子很紧,深深勒进皮肤,牢牢缚住了内里的骨骼,稍动一下就是摩擦带来的仿佛直接磨在了骨头上的疼。
何度动手前拿出手机给他看了张照片。
照片里是他和卓烈,正面对面坐着,在一家西餐店。
“昨天晚上,”何度确认任以看清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接着说,“有什么要解释的?”
照片不是p的,昨晚他确实和卓烈出去吃了个饭,聊了点事儿,关于何度。
就这么看来确实没啥需要解释的。
“没有。”任以说完,又补了一句,“就吃了个饭。”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没去开房?”何度语气听不出来情绪,从一侧的柜子里拿了条长鞭,“跟玩了半年的dom就吃了个饭……任以,你真的当我这么好说话?”
以前是挺好说话的,现在是根本说不了话。
手腕被绳子勒得生疼,任以在越来越沉的气氛里选择了先开口认错道歉:“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何度冷声打断了。
“67个人,没错吧。”
半个月前险险压下去的火焰此刻余烬重燃,更烈也更猛。
“67?”任以明显没听懂,抬眼和何度冷然的眸子对上,几秒钟后反应了过来,这可能是他这两年约过的人,“应该吧。”
原来约了这么多人吗,何度会去查他其实还有点开心,虽然他更情愿何度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实在是没别的路可走了。
只有靠着疼痛才能压下一些东西,让自己不至于陷入自悔自恨的漩涡,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去保持住那份清醒,用疼痛证明自己确实还存在,去一点点试图填补心里那个仍在不断扩张,想要吞噬掉他整个人的黑洞。
那是他9年人生,一夕的坍塌。
而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十六年,他才知道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他母亲的命换来的。
他为什么会在母亲出事后不到一个月就被任宏宇接到任家,而在此之前,他甚至从未听过这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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