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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 Ch0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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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再一笑,这时有人凑过来,跟着看一眼,摇头:“哥们儿,这次运气差点啊。”

和他搭话的是张生面孔,宁桐青还是笑了一下,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拿起自己做的豆青刻花水注和青白瓷五寸盘,又在剩下两个匣子里取出一对素胎的玉壶春,心想,可以出去了。

他把这次的成品仔细包好,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没抽完的烟一并给了负责烧窑的何师傅。何师傅也没客气,满头大汗地接过后笑着问:“要走了?这次怎么样?”

宁桐青先点头,又摇头:“一点也不好。”

“比上次呢?”

“差不多。”

枯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那就是真不好。下次再来吧。”

交谈间宁桐青感觉到有人正在朝他们这边看来——这个窑他用了快两年了,一年总要来几趟,也有了些相熟面孔。这些人无论本地人还是外乡客,大多都做瓷器相关的生意,只要看到宁桐青烧出来的瓷器,没有不皱眉的:无他,实在是烧得不好。器型、釉色没一个像话的,别说卖了,就算是倒找钱,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在家里搁着。因为一看就是生手,一开始他们以为宁桐青是被忽悠来的,好心告诉他,练手可以从气电窑开始,新手烧柴就是烧钱。宁桐青道完谢,该来照来,该烧照烧,烧出来的东西嘛……呃,反正两年过去了,进步当然是有的,就是不太大,在他们那些吃这碗饭的行家眼里,都是只能摔了的水准。

他知道这一群人私下说他“怪”,但实在无意解释,也就由着人家看。在好奇和不解兼而有之的目光之中,他与何师傅道了别,拎起包,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出山去也。

凉爽的山风扑面而来。

从G市回N市开车差不多要六个小时,宁桐青下高速已经是晚上八点,他记得母亲的嘱托,回家前先去了一趟医院,正如常钰所说的,这个点早已过了探视的时间,值班医生恰巧也没碰上,算是白跑了一趟。回家后,宁桐青先是给展晨夫妇去了封邮件,但没想到的是,大师兄没回邮件,导师的邮件倒先到了。读罢电邮宁桐青叹了口气,点燃了这个注定又是不眠夜的第一支烟。

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开视频工作会的结果是到了第二天,几乎一夜没合眼的宁桐青踩着点赶到的单位,冰美式刚来得及喝一口,就被瓷器室的主任拉去开了另一个跨洋视频会。这场是谈年底的展览,合作的博物馆刚刚敲定,展品尚待挑选,每一项细节都得从头谈起,整个筹展小组在会议室猫了一整个白天,等到终于散会的一刻,副主任起身太急,高血压犯了……

一片兵荒马乱中宁桐青这才想起答应了亲妈的那件事。掏出手机一看,未接来电足有七八个,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家里来的,邮件提示也有一封,寄件人正是瞿意;再看一眼时间,宁桐青轻轻抿了一下嘴唇,问同事:“谁知道一附院探病几点结束?”

“六点吧。”

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17:15这几个数字。

这一天大概注定是兵荒马乱的一天——去医院的路上先是遇到个小型车祸,接着又没等到电梯,宁桐青是靠脚爬到骨科住院部22楼的。半湿的衬衣让值班的护士以为外头在下雨,宁桐青喘过一口气:“我想找展遥,他手骨折了,昨天送来的。”

闻言,护士多看他一眼:“亲属终于来了啊?展遥住3床。”

病房在走廊的最西头,夕阳太强,宁桐青几乎是迎着光在走,他有些懊悔停车时把墨镜留在了车里。短短的一程路上他飞快地回想着展晨和瞿意的面孔,他来N市快半年了,与他们同城而居,居然至今不曾去拜访过他们,更从没见过他们的孩子……

老太太批评得对。

写着“展遥”两个字的门牌映入眼帘,宁桐青定了定神,敲响了病房的门。

无人应答,门虚掩着。

他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只有一个人,高而瘦的青年人背对着门,正笨拙而旁若无人地穿上衣,赤裸在外的脊梁骨如同春雨一夜后新发的竹子。

退后半步,宁桐青又探身看了一眼门牌,开口:“你好,你知道3床的展遥去哪里了吗?”

对方没回头。

他上前两步,正要再问,发现原来他戴着耳机。宁桐青只好再靠近一点,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可没走两步,年轻人如有所感地转过了身子。

两个人似乎都被对方唬了一下,更年轻的那个摘下耳机,有点迷惑地看着来客:“你找谁?”

“我找3床的展遥。他人不在?”

青年人好看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一些,他捋了一把遮住大半个额头的刘海,更加迷惑地看向宁桐青,非常礼貌而清晰地说:“我是展遥。”

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一样个头的半大青年,宁桐青意外地没接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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