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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交代的?”

“打发他走。”

不知怎么,他哭得嘴麻,舌头和牙齿各管各的,说出的话也含混。

“为什么留他到这个点儿?”

“他想……跟我讲他和路予的事儿。”

到了紧要关头,阮祎还是觉得不能出卖贺疏。同时贺疏跟他说过,贺品安是知道路予的,于是他便提了那人的名字。

“讲完之后呢?”

“讲完之后,我就跟他讲了你和我的事儿。”阮祎抿着嘴,缓了缓劲儿,忍住了哽咽,他说,“我告诉他,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就像他对路予的爱。”

不是侄儿爱叔叔,不是儿子爱爸爸,不是奴隶爱主人,是一个人不能控制地爱上了另一个人。

身体里仿佛长出一个漩涡,阮祎感到自己被卷了进去,在眼泪里,他看到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得扭曲。

那拙劣的计谋在刹那间明朗起来。

贺品安心头一震,同时感到了一股被捶打的钝痛。在阮祎的坦荡面前,他的避免,成为了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他说:“你坐下吧。”

阮祎便游魂一般,扶着桌沿坐下。

听见贺品安问他:“你知道,你们哪儿错了吗?”

积攒在心头的怊怅,如有生命般地勃发,一点点啃噬他的理智。

阮祎感到了一点怨恨,他怨贺品安的不可理喻。

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讲道理呢?感情哪里有道理讲得通?

“是我的主意……让他跟我一起,试试你的反应。”

“怎么样,你试出来了吗?”

“试出来了。”他说出这话,好像有刀剜在心口似的,豆大的眼泪砸在桌面上,他却不晓得跟人喊疼了。

贺品安的拳头越捏越紧,关节处嘎吱作响,青筋从粗壮的手臂蜿蜒到手背。

“你们尽可以试下去。不敢试,我可以把我的想法全部都告诉你。”贺品安竭力保持着表面上的淡然,而淡然下的愠怒已经不可掩饰,“如果今天你们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只能选择结束你跟我的关系。”

阮祎浑身都在发抖,他用左手狠狠地掐着右手,却止不住那震颤。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失去了理智。

“对不起,叔叔,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他长得那么漂亮,连哭泣与求饶都比旁人更耐看。

贺品安却感到每一秒都是折磨,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折磨。

在挣扎中听他哭诉,不知如何应答,他渐渐哭累了,一声不吭地,忽然跪到了自己脚边,开始解裤子。

看他跪下去吻自己的脚背,手指哆哆嗦嗦地解开裤绳。

贺品安听见自己空荡荡的心有了回响。他张着嘴,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他想起阮祎见到他时的笑容,弯起眼睛,只看得到他上扬的唇角,想起阮祎无所畏惧的样子,想起阮祎的骄傲自得,阮祎总是对他笑,也对他哭,对他发小脾气,阮祎的脸上聚集了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一面。

他想起这一切,感到自己犯了滔天的罪过。

不管不顾地将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他如受冻了的人一般打寒战,牙齿磕在了一起,发出“嗒嗒”的响声。

“你不明白,阮祎。

“我们之间,差了二十年。如果我们相爱了,当我出现在你的家人、朋友、同事面前,你想要怎么介绍我?

“等你二十岁时,我已经四十岁。等你到了四十岁,我已经六十岁。而你六十岁那年,也许就要去我的墓碑前看我。

“你的人生还太长,你还有太多精彩的风景没有见过。”

此刻,他的宽宏与自私归结到了一处,他絮絮地寻找语言向他陈述。

“你是没有定性的。我跟你做主奴,走一程,算一程。但伴侣不是这样的。无论你此刻是不是真心地跟我提出‘爱’这个字眼,你都有机会将它视为像主奴关系一般的游戏。即便失败了,你也依然有大把时间重来。但是阮祎,我做不到跟你一样。”

在贺品安的怀里,阮祎揪紧了他的衣领,感觉到手心不断地出着汗。听他剖白着自己的软弱,阮祎开始憎恨起人生,憎恨一切不可掌握的命,一切违背期望的运。

他听见贺品安在他耳边叹气。

“点点,我只能陪你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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