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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劝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他只是觉得有点丢脸而已。
他等了好久,抬起眼时,却发现阮恕在哭。眼泪打湿了他的检查单。
阮恕看着娇小,可她却并非是凭着柔弱做起的一番事业。她向来是一副女强人的壳子。阮祎小时候想避免责骂,常常对她有流不尽的泪水,可阮恕一次也不显出心疼。很多年来,阮祎怨她铁石心肠。
若不是黎阿姨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给她,阮祎还不能信阮恕为他哭了。
他强撑了许久的硬气,由此溃散了。
他茫茫然地走到阮恕面前,同时感到了他和阮恕的脆弱。他的身体里流着阮恕的血,他的苦闷却从不敢让阮恕知道。
他像刚刚学会说话时那样喊她。
妈,妈。
夜里躺回自己的卧室,阮祎回想着他与阮恕对话的情形,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他总算知道小黎阿姨的作用。小黎阿姨好像一个情绪稳定器,有她在,几句话便能劝住妈妈。阮恕说小黎阿姨是朋友,可阮祎却没见过她对哪个朋友是这样的,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要真是关系如此好的朋友,何以他以前从未见过呢?他觉得她俩的关系并不简单。然而他自己的事儿还没解决,更不好去关心自己亲妈了。阮祎只觉得,他此番能得救,小黎阿姨帮了大忙。
原来阮恕并不很介意他在外面谈对象,哪怕对方是个男的。阮恕生气,是为着他谈对象却偏把自己谈成了这个惨样子,且她分明问了他,他却仍不肯对她讲实话。
阮祎于是感到像梦似的。他以为天塌了的事,体会到身上来,也不过扬起的一粒尘。
他只好试探地说,那人比自己大一些,似乎不很合适。
阮恕问他,那你们还谈吗?阮祎回,不知道。阮恕便以为这人是不宜交往的,便说,那就不要再谈了。他却被这话搞慌了,忙说,我再想想!你让我想想!
阮恕看他的样子,知道他被人欺负了也放不下,却不信他口中的“误会一场”,她说,你要是还想跟他谈,那要让我先见一见。
他从未想过阮恕会为他让步至此。
阮祎不知所措,只好满足而心酸地说,谢谢妈妈,让我再想想。
他放不下贺品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那么贺品安对他是怎么想的?
贺品安送给他的玩具,是四个憨态可掬的小黄人摆件,现在还在他寝室的书桌上搁着。
阮祎觉得生活也没什么不同。以前他和贺品安也都是各忙各的,聚少离多。他们用微信聊天,且往往只是他一头热。可他乐在其中。
他前所未有地享受忙碌,他在忙碌中期待每一个假期,因为每一个假期里都会有贺品安的身影。
贺品安见过他最坏的样子,贺品安陪伴他,照顾他,听他说话。
在贺品安的眼里,他才能看到真正的自己。
夜晚会驱使冲动。他打开手机,点开拨号,他在上面重复地输入删除那十一位数字。他很早就背下了贺品安的电话号码。
阮祎拉黑了与贺品安相关的所有联系方式。不为别的,只怕自己又忍不住犯贱。他知道贺品安朝他勾勾手,他还是会跪到他脚边去的,即便发生了那晚的事,他惊诧于自己的判断,他想,即便发生了那晚的事。
不愿继续再想下去。
他划出拨号键盘,点开自己发布视频的平台,百无聊赖地刷着作品下的评论。
看到最新的评论里,有个人很怪。
有粉丝说,想拿麻袋把他套走。
那人不知从哪儿复制了一串有关绑架罪的法条。
有粉丝说,闻到一股焦味,原来是心在为他燃烧。
那人便回了遇到火灾,应当怎样拨打火警急救电话,后附C市二院咨询电话。
阮祎先只觉得奇怪,看到二院,心头一跳。他点进那个乱码名字,点开那人头像,发现是一片日落时的天空,云是淡粉色的。
他愣着,忘了动作。那是他在贺品安家里时,用贺品安的手机拍下的。
客厅的窗户特别大,他看到斑斓的天景,便去拉贺品安的袖子。他兴奋地说真漂亮呀。贺品安说还行。他到处找不着手机,贺品安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拍。他拍到了,晃着手机朝贺品安笑时,隐约记得贺品安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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