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者（下）（2 / 2）

高兴，知道您罚我的理由，被您使用，奴甚至幻想解释清楚了一切都能回到从前，”他的声音也渐渐开始发抖：“但是奴错了。”他彻底伏在地上：“原来什么都没有用，做什么都没有用。奴只是…”他似乎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张了很多次口，才终于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奴只是被您厌弃了而已。”

说完这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眼泪，向我稽首道：“主人放开吧，奴现在就回去下奴院，滚的远远地，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却有什么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却又瞬间冰凉。他反应过来是不属于自己的眼泪的那一瞬间，身体还伏着，头却扬了起来，月光下，他在一片泪眼朦胧中惊慌失措地拼命想要看见我的脸。

被他大逆不道拥入怀抱的那一瞬间，紧紧贴在他粗布单衣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他冰冷的手掌拂过我的长发，听到他熟悉而有力的心跳的那一瞬间，我像是一条终于见到引渡人的亡魂，感到解脱和安心——无论前世如何，往后我自有归途。

我终于任眼泪畅快地流，在裴宁离开我一年之后，在他重新回到我身边的第一天。

我仍然任他搂着，闷着头说：“裴宁，我是真的恨你。”我感受到身前的躯体一僵，似乎又准备跪下来，而我又接着说：“可是我又那么爱你。”。

裴宁的身体细细地发起抖来。

我终于伸手揽住他，“你回府之后生病的每一个晚上，我躺在榻上，我在想如果你就此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每天看见什么都想起你。”我用力抱他更紧，接着说：“可是一旦我想到，你要死掉，要变成一具无知无感的冰凉尸体，我怕得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我选择恨他。我不问他的生死，不问他的去留，我只是单纯简单地恨着他。而似乎我只要这样恨着他，他就能像一个得手的叛徒一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平安无虞地过着他自己选择的生活。似乎我只要恨着他，我那些茫然无措和委屈，还有我从未宣之于口的爱，就还有可以承载的容器。

“我对你很坏，你会恨我吗。”

裴宁拿来床上的小被，裹住我。他声音很轻：“天冷了，殿下的肩还会疼吗？”他重新跪在脚榻上，跪在从前属于他的小垫上，“天气好的时候，奴会想着有人会记得晒殿下的被子吗，下雨刮风的时候，奴会想殿下的肩头还会疼吗，干活的时候太忙，其他的时间”他微微顿了下，“奴都在想，奴不后悔。”

月夜寂静，屋内的灯芯不知何时已经燃尽，袅袅地飘着余烟。下人们或许也喝完酒散了，窗外只有三三两两孤寂却婉转的鸟鸣。

“以后不可以跟我分开了。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