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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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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山客说:“煮点粥吃。爱不爱吃甜口?”

蔺薄云打了个哈欠,“嗯……吃,多放糖吗?”

“给你煮南瓜小米粥,甜口的。”柏山客攉拢了几下水里的小米,和他玩笑,“四爷我几年没亲手生火了,刚还怕把这儿给点着了。”

蔺薄云疲得很,被他逗笑了,“点着了咱们谁都跑不掉。”

柏山客把水倒了,见水里冒了泡,把米倒了进去,把角落里的南瓜给拿了过来,洗了洗放在砧板上切成小块儿,一股脑儿丢进锅里,盖上了锅盖,去洗手了。

明儿有人来拾缀,用不着他操心。他走到小桌前,拉开了另一张椅子,往里一窝,也打了个哈欠,“过会儿就好,聊会子天不?”

“聊什么?”蔺薄云垂下眼皮,“我没文化,嘴也不甜,聊一会儿怕是就要让四爷嫌腻味儿了。”

“你什么样儿我都爱,”柏山客牵他的手,捏他的指尖,“怎么就嫌你腻味儿了?”

“玩笑话,别放心上。”蔺薄云笑着握住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开了,“粥好香啊。”

柏山客也笑,知道他有心岔开话题,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糊弄谁呢,刚煮上,哪儿来的香味儿。”

粥要煮一阵,蔺薄云不愿意跟他聊,他便同蔺薄云讲。什么都讲,天南海北地聊。柏山客讲,他去前线,前线没有什么吃食,有什么吃什么,磨得他从前的少爷脾气都没了,有时吃敌军那儿缴来的肉罐头,有时连粗粮饽饽都吃不上;又讲他的父兄,柏林逾做过司令,儿子们也随了他,个个骁勇善战,可惜除了老四,全折在了战场上。他年事已高,受不了这刺激,一下子倒了,一向身体硬朗的柏司令中风了,险些没回来,后来出门都得拄着拐杖,要人搀扶。

“我上头三个哥哥,同父异母的,短命得很,大太太生下我大哥二哥不久后就撒手归西了,又娶了二太太,后来生了三哥,可她身子骨不好,没过几年也撒手走了。我娘是我爹的三太太,去年刚走。”他捏着蔺薄云的指尖,淡淡地说,“我爹跟克妻似的,不管娶几房太太都得没。”

“我娘刚走时我也受不了。当时停战了,我回了北平,连最后一面也没见成,我爹骂我不分轻重,怎么在这时候回北平。”

他讲了很久,小时候犯错挨打都讲了。蔺薄云觉得有趣,也听得兴致勃勃,比起自己小时候,柏山客的童年太安稳。

粥的香味儿飘了出来,蔺薄云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声。

柏山客松开他的手,去掀锅盖,盛了碗粥出来,端着碗放上了桌,十指烫得微红,伸了食指往蔺薄云脸上一按,又去拿白糖了。

蔺薄云用白瓷小勺搅着粥,看柏山客拿着糖罐过来,往粥里猛地加了三勺糖,“够不够?”蔺薄云就点点头,“够的。”

柏山客自己也盛了碗,没加糖,端起来就抿了口。

甜。蔺薄云想,……太甜了。

他很少能吃着甜食,厨房里的残羹冷饭里不会有甜腻的糕点,那都是特地给蔺太太跟蔺景单独准备的,够他俩的量。他只能巴巴地看着,馋,但也吃不到,只能扒着冷饭,就一口剩菜,想着那糕点究竟有多甜。

有一回厨房里的糕点师傅偷着给他吃了一口甜枣糕,甜得发齁,显然是做坏了的,但他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每天都盼着厨房多做坏些糕点,好给他吃。

那师傅第二天就叫人给赶出去了,是厨房里的一个做饭妈子告诉的蔺景,说他私自给蔺薄云吃食,添油加醋地讲。蔺景又告给蔺太太,害得蔺薄云挨了顿手板,手肿得连拿筷子都难。

蔺薄云到现在还记着那个妈子拿了赏钱,高兴地路过他,啐了他一口,嘴里说:“这小崽子倒还有点用处!”

他又出了神,回过神时粥已放凉了些,便慢吞吞地喝了起来。柏山客问:“你刚才发什么呆呢?”蔺薄云摇头,“很久之前的事情,想出神了。”

柏山客不言语,又吃了口粥。

“……我没怎么吃过甜的,”蔺薄云唇角微微上扬,淡淡地笑,说,“四爷这粥煮的真好吃。”

他俩吃过了晚饭,熄了灶火,从小厨里走了出来。

外边风小了,蔺薄云任柏山客牵着他,他的腿还有些软,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柏山客后边。他听了会儿风,忽地停下了脚步,引得柏山客回头看他。

身形单薄的青年低下头,长发被微冷的风吹起,在夜里飞舞,额发凌乱,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他握紧了男人的手,低下了头。

“他们都不喜欢我,”蔺薄云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我不明白,也害怕,也想过去死。但……我害怕。”

“我很懦弱,想要躲开,却不敢。”

“四爷,我和您说没吃过甜食,不是玩笑话。家里不论哪一块点心都不可能进我的肚子,我连口热饭都难吃上,点心又怎么可能呢?”

他想,这样真像博可怜,惹他怜爱。可是他也只是想说清楚,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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