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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低着头走出邮局,步伐摇摇晃晃就好像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喝醉了那样,我猜他喝了不少酒,否则他不会连我跟在他身后都没有意识到。

甚至在我抓住他的手腕时,他发出了一声如同幼猫般细弱的惊呼。

我能感觉到掌心里的布料正在一点点被冒出汗水浸湿,但我把那只手腕握的很紧,好像不这样做的话他下一秒就再次会消失在我的面前。最后,手心下的肌肉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认出我了,我想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醉到分不清谁是谁。

“喂……走慢点。”他柔软沙哑到如同醉了酒一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柔软得不正常,甚至有些虚弱,“这样我没法和你说话。”

那时的我只想带他去一个只有我能看到他的地方,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也有太多的话想和他说。我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至少还要骑一个小时的马,但我知道不远处就有一条周围被茂盛树木所包围的河流,时常被雾气包裹,平时就没什么人愿意去那里,更不要说现在已经黄昏,尽管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无法分辨是否已经泛红。

“小少爷,你走的……太快了。”

这句话从他最终说出来让我产生了一种有些诡异的违和感,因为如果一起走路的话,被甩在后面的那个不用想也一定是我。

“我……我感觉……我感觉很糟,理查德……”他把我的名字拖得很长,音节黏糊糊地粘连在一起,我只是以为他又一次喝醉了。

于是我停了下来,感觉到他在我的身后把头埋进我的颈窝,火热的气息呼在皮肤上,让我感觉有些难耐的痒。

没有酒精的味道,他的身体仍然很热,对于我来说几乎是烫。

“喂!您怎么——”我转过身,他直接栽进我怀里,这让我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撑住他。

“这次是你先找到我了。”他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也渐渐有一种温暖柔软起来的幻觉,哪怕他就在我怀中轻轻震动喉咙发出绵软如同叹息的笑,也让我有一种正在做一场罕见美梦的不真实感。

灰色的黄昏随风吹来一丝雨水的气味,和我预料的一样,弥漫着冰冷水气的河流周围没有人,当夜色降临时,这里很快就会起雾,在雾散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看到我们,更不会有相机后的拳头与威胁。

于是我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把自己的额头抵上去,我无意识地咬紧下唇,他现在的体温对我来说已经泛着一种几近溃烂而眩晕的高温。

“您……在发烧?”我用力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唔……我猜大概是哪个伤口又感染了?”他的脸又一次埋回我身上,大概是因为我体温低,让他抱起来稍微感觉冰凉舒服一些。这也令他本来就柔软细弱的声音变得更加难以辨别,“这可真奇怪……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刚才?不,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就能确定,刚才他看上去就已经够糟了。而且……“哪个伤口”?“又感染了”?

把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怀里扒拉出来,我终于在时隔那么久之后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他,他所受的伤远比他所说得更加严重,他看上去简直糟透了,包裹着布满血丝眼白的眼角泛着青与快要腐烂般的红,干涸的嘴唇紫到发白,身体更是比之前瘦弱许多,更可怕的是我看到了很多的伤痕,出血的,发红的,发青的,而这只仅仅是暴露在衣料外的一点皮肤而已,我猜他的衣服下面一定还有更多富有创造性的痕迹。

我见过他狼狈的样子,可从没见过现在这样……不,不要说他现在的样子我有没有想象过,我连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想象不出来。

“您怎么了?怎么……像这样……我是说,您身上都是伤口……”我感觉到他挽起衣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这让我们贴的更紧,这本应该很热,但我却感觉非常冷。

身体的颤抖渐渐开始无法抑制,我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因为天边即将到来的雨。

“当时逃跑的时候受了点伤……后来一不小心被一帮混账趁火打劫抓起来折磨了几天。”他蹭着我的耳侧,我听到他很轻地笑了,“不过他们现在可比我惨多了,估计已经都全部开始发臭变烂了吧?”

我不觉得这些话的内容应该用这么轻飘飘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尽管我不觉得他会歇斯底里嘶吼或哭天喊地,可我更不能接受他为什么变成这样还能如此温软地笑出来,好像受了重伤需要安慰的人是我一样。

“您现在还走得动路吗?我要带您去看医生。”我试着把他的手扒开,但是他的力气远比我大上太多,那怕是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我也很难拗过他。

“如果你不想让我们一起走上绞刑架的话,”他把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抓了抓我的衣襟,“那你就别找医生,我们的通缉令现在贴的到处都是,一旦让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小少爷,你大概也会被送上去吊死。”

是的,是的,到处都是通缉令,车站,邮局,杂货铺的墙上,旅店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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