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好歹(1 / 2)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开了窗的卧室依然闷热,连空气都是潮湿的味道。赵小宽心烦意乱睡不着,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吻,还有徒弟说的那句对他有感觉。
雨声渐大, 雨点子啪嗒啪嗒打在院里的水泥地上,他越听越烦,起身去关窗。昨天摔疼的尾巴骨还隐隐作痛,带着残疾的左腿也开始疼了起来。
赵小宽不喜欢夏天,一是怕热,天天面对高温大油锅更热。二是梅雨季,每年这个时候,残腿总会疼上一阵子,不过疼得倒不厉害,也不影响做生意,他早就习惯了。
电风扇调至二档,他重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里的听歌软件,试图用音乐来分散注意力。
有吃有住的第二个晚上,周梁睡得还算舒服,凌晨三点准时起了床。今天是分手的好日子,他心情不错,穿着内裤大喇喇地走到厨房门口,冲正在忙碌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师父,早上好。”
赵小宽夜里没睡好,精神状态有些差,徒弟这声师父一喊,大脑又想起不该想的。他把锅里烙好的鸡蛋饼盛出来,头也没抬地催促道:“快去刷牙洗脸,吃完早点走。”
“嗯,这就去。”周梁说完并没有马上离开,目光始终盯着赵小宽的侧脸。一个吻而已,居然不敢看自己,这是有多纯情?他忽然反应过来,那可能是赵小宽的初吻。
来了还不足两天,能有什么感觉可言,无非就是那点性冲动。赵小宽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徒弟离开的身影,果然又没穿衣服。他无声一叹,不管吴子修是不是真的想创业,必须尽快把人教会,提前结束试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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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梁没话找话,想拉近与赵小宽之间的距离,他夸师父做的鸡蛋饼好吃,被师父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给噎了回去。
徒弟的下唇肿得有点明显,赵小宽不敢再看,怕脑子不听使唤。他全程低头吃饼,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一个想赶紧分手,一个恨不得失忆,师徒二人在异常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这顿早餐。
新家离油条店更近了,赵小宽改用平板车往返,不再骑电动三轮。蓝色平板车上,摆着一个白色塑料筐,保鲜袋裹好的面剂子被一坨坨装进框里。他动作十分利落,边装边说,“冷藏醒面至少得6小时以上,冰箱温度0到5度就行,剂子两天内用完,不然该坏了。我这都一天的量,每天现弄的。你以后自己开店,做熟了算算量,别弄少了不够卖。”
旁边站着的周梁完全插不上手,他敷衍应下,又开始没话找话:“师父,你这每天来回搬运,不嫌折腾么?”
“还行,习惯了。”十平米左右的店铺有个小隔间,赵小宽当年租下来没怎么装修,双开门的大冰箱也就没地方摆。他提醒道,“找到店面好好规划下怎么装修,冰箱买多大的,自己量量尺寸,把该预留的地方预留出来。”
就不会有开店的那一天,周梁点头应付,“嗯,我知道了。”
赵小宽从柜子里拿出防雨塑料布,把面剂子和泡好的黄豆被盖了个严严实实。他又找出一把雨伞递给徒弟,“外头还在下雨,你打着。”
“师父你呢?”周梁盯着手中的折叠雨伞,问道。
“雨不大,走吧。”赵小宽拉着板车刚要走,车被徒弟一把抢过拉走了。他想说自己一人能行,可屁股跟左腿确实不太舒服,便没再坚持。
板车越过门槛小台阶,周梁撑开雨伞拉着走出21号楼,停在原地等师父。赵小宽锁上门往外走,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打着雨伞的徒弟,对方突然侧头冲他一笑,“师父,雨有点大,一块儿撑吧。”
昏黄的路灯下,那笑容令赵小宽有一瞬间的晃神。他下意识移开目光,注意到徒弟脚上的运动鞋正踩在一处小水坑里,于是上前问道:“小吴,你是不是就这一双鞋啊?”
“怎么了,师父。”周梁笑着问,“是要给我买鞋么?”
“……”赵小宽伸手拉住板车,盯着地面的水坑说,“老新村破旧,地不好,小水洼多,你这运动鞋湿了不好干,可以回去换拖鞋。”
那么丑的拖鞋在家里穿穿凑合,真穿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周梁扫了眼赵小宽头顶的发旋,目光下移,又落在他的锁骨和背心上,紧跟着想起那湿漉漉的两个小点。算了,今天得好好表现一下,不就是穿双拖鞋么。
“好,那我回去换,师父你在这里等我。”
赵小宽接过雨伞,点头道:“去吧。”
平日里热闹的新村,此刻静得只听见雨声和车轮在地面拖行的声音。打着伞的赵小宽走得有点慢,瞧着没昨天利索,周梁放慢脚步配合,又适时地关心了几句,问他屁股还疼不疼,有没有在好好热敷,是不是腿不舒服。
“还行。这腿老毛病,等过梅雨天就好了。”赵小宽从裤兜里掏出卷帘门钥匙给徒弟,“你先拿钥匙去开门,伞也给你。”
“不用,你撑。”周梁接过钥匙,拉着板车先走了。
赵小宽看着徒弟穿过拱门的背影,心想自己或许是有点感觉的吧,也可能是太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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