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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废旧了很久,烟尘大的呛人。
也正是这个荒无人烟甚至见不到流浪猫狗的地方,门后泥尘灰烟不停飞舞的杂乱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着的细碎呻吟。
这阵吟声忽大忽小,像是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却也是在提醒别人——
这里还有个活人。
林生有些意外的挑挑眉,他转过手里的摄像机对上自己的脸,笑的极具亲和力,好似丝毫没被这样诡异而突兀的声音乱了阵脚。
镜头上方的手电光照亮他的眼睛,如同黑暗里唯一的一抹光亮。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走南闯鬼》节目的探险主持人阿生,现在我正在一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荒废的废弃工厂的仓库正门。”
林生适时的停顿了一下,他说话音量不大,脚下的枯草被人为踩出巨大的声响,但还是挡不住空旷仓库里正不断被扩大的急促喘息声。
直播间人数正在缓慢上升,老观众熟练的和林生打着招呼,却也有弹幕发现了此刻的不寻常。
看来他的新设备收音不错,有观众已经听见了门后一声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哼吟,黑暗里的未知,直让人从脚跟麻到头皮。
这为他的直播间带来了不错的节目效果。
林生当然不信鬼,深夜冒险闯废弃楼闹鬼屋的直播活动只是他为了糊口的工作,只不过当他看见直播间刷出一连串对仓库里细微声音进行大胆猜测的弹幕后,还是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
“观众朋友们听见了吗,这个仓库里好像正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
林生熟练的把镜头从自己的五官移到面前的仓库上,甚至拉近给了个特写。
他照例先绕着仓库走了一圈,只见四周的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墙皮脱落七八,凝固的红漆更像是被人泼了一层狗血,看起来是闹鬼标配,专业的瘆人。
脚又转悠到仓库唯一的门前,是个有年头的卷帘门,上面坑坑洼洼的,林生举着摄像机的手没动,人却低下脑袋观察着。
锁被砸坏了,门帘被掀开了个不大的口子,林生后退几步稍稍比对了一下,自己应该能钻进去。
这里还真有个人。
像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刚刚模模糊糊几乎分辨不清的轻吟再度响起,只是这回更清晰了些,几乎就是落在耳边。
“呃啊。”又是一声短促的吸气,却半吊在空中戛然而止。
林生瞧了一眼炸开锅的直播间,为防止自己的摄像机受损,他利落的脱下外衣把自己的新设备小心的包裹起来,而后毫不犹豫的矮身从这并不宽敞的缝隙里挤了过去。
他几乎是贴着地面钻进来的,膝盖的裤子蹭上了灰,手掌险险的擦过地面上碎玻璃,看起来样子有点狼狈。
似乎是因为他凑的更近,那呼声更大了,吭哧吭哧个没完。
林生一点一点的直起腰背,先是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可惜光线太暗了,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剩下那若有似无的声声沉重。
他没急着掏出被裹的严实的摄像机,反而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
光聚集在眼前,林生适应了半天这突如其来的明亮,等到看清眼前的事物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烂的弹出棉絮的席梦思上半仰着个男人,留着个修剪极短的寸头,消瘦的脊背正对着他不住的抖着,男人微微弓下腰,鼻腔里发出极重的气声,不知道是不是林生的错觉,当光线投过去时的瞬间,这人似乎僵了一下身子。
林生的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男人身上来回打量。
床垫上的人正用手肘撑着身子,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着,人像是想蜷缩起来,却又像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摆出一个古怪的有些不伦不类的姿势,目光再往下一滑,便看见这人平坦胸膛下的腰腹处鼓胀出个夸张的弧度,几乎撑开他身上的背心,衣角被蹭的往上卷起,半露不露的亮出其下白花花的圆润肚皮。
男人下意识的躲避开手电筒照来的光,有些慌乱的挪动着屁股,他似乎是想离开这里,可惜庞大的巨肚为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他起身几次无果,林生眼见着那滚圆的大肚在男人身上颠了颠,与此同时从这人嘴里发出一声呜咽似的哀鸣。
他好像是在忍耐什么,额上青筋暴起,嘴巴大张大合,他仿佛已经遗忘了如何用鼻子调整呼吸,只能不断依靠喉腔来换气。
林生盯着这个满脸痛苦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上与他本人极不相符的大腹,他随手把罩着外衣的摄像机放在身边的老旧木桌上,而后手指极速的在拨号界面敲打出急救电话。
他朝男人走近了几步,“您好,需要帮助吗?”
“没、没事……嗬……”
男人脸色惨白一片,他话刚说到一半就咬紧了唇,把后面的痛声都吞回了肚子里。
林生扫了他一眼,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准备按下拨号键。
他算不上热心肠,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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