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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朔战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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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之地怀朔果然是和中州截然不同的光景,在秋风萧瑟万树昏黄之中仍能寻见几分草木的苍青,因着新兵入伍的缘故,街道上尚有人头攒动,只是大街上的贩夫走卒既不叫卖,面上也寻不见笑影,竟是奇异的清冷。

是了,若是逃离了乡土便是在异乡的终年颠沛,若是在怀朔留守便是终日的不安惶恐,这世道如此,他们去何处寻找安宁?

花木兰遥遥地望见了不远处队伍的长龙,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士音容迥异,喧闹之声很鲜明地区别于当地的百姓。她赶紧牵了马排在队尾,不多时便轮到她去报姓名,为了使声音能粗犷些许,花木兰刻意地咳嗽了几声。

“花安?”核对文书的老兵抬头瞧了她一眼,心下有微微的惊讶,这几日集结的战士无一不是车马奔劳、满目尘烟,鲜少见到这么干净的脸,眉眼间尚带着青稚,却很体面。

只是瘦削单薄的样子实在教人心惊胆战,也不知受不受得住战争的洗练。

那老兵摇了摇头,看了看花木兰牵着的马:“可会用弓箭?”

长弓分明就挂在胸前,花木兰知道这平淡的问话背后掩藏着对自己的看轻,颔首算是应了,想想又有些不甘。

“自然是会的,虽不敢说百步穿杨,但箭无虚发四字却是当得。”她定定地看着那老兵,带着些桀骜的眼色。

少年人的意气总是带着锋芒,那老兵却忽然笑的爽朗:“好!这才是个男儿的模样!”他转了头去和旁边的伙伴商量,“既然他有马,又通骑射,做个函使再好不过。”

旁边的人心思显然早已不在这上,胡乱地搪塞了两句“要得要得”,就顺势就把胳膊搭在他身上,“赶紧把这几个人安排完带去兵营,然后去温一碗酒喝。”

这今朝有酒的乐观倒是罕见的鲜活,感染着周遭的众人眉目都舒展了许多。老兵也笑了一下点着头,提笔在文书上简单勾勒几笔,然后指向另一个方向:“到那边去等着。”

太阳逐渐转到西山顶上,阴暗的地平线上一轮灿金色的光,日光蒸腾起的水气慢慢消散,吹起的凉风推着雾气掠过山岚。花木兰倚着马有些困倦,刚微微地合上双眼,便听得中气十足的一声呐喊:“走吧。”

一身困倦顷刻间消散,花木兰混迹在人群之间,眼中却不自觉的带着好奇的神色。兵营里怀朔镇并不太远,不过行了一里多便看见了连成一片的营房,越靠近泥土的腥味便越是明显,大敞的营门近在咫尺,花木兰一晃神,脚下一顿。

一路上新奇居多,她走到这里才惊觉一点难过,这一步迈出去便是截然不同的命运,珍重的人不知是否能再相见,仰首看天光渐暗,不是故乡的月圆。

可惜她未能有失落的时间,在人影纷杂的推搡之中,花木兰必须大步向前。那老兵将名字一一念过分着住所,因着要做函使的缘故,她幸运地独得一间,省去了与他人一同起居掩藏身份的麻烦。

新兵入营的第一晚不必操练,花木兰取了干净的服饰,正要换一身衣衫,外面却一阵骚乱,她听见有人惊慌地喊:“戍堡那边……起了狼烟!”

花木兰心下一凛,天下皆知这边关并不太平,但也未曾想过战事竟来得如此突然。不知今夜又有多少人会失去亲友,将热泪挥洒在这漆黑如墨的寒凉夜晚。

她来之前自备了长鞭与护甲,此刻匆匆全幅披挂,冲出门去行到那领队人的面前:“我能一起同去吗?”

周遭一时安静下去,惊讶地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她。

十五六岁的年纪,秀妍地缚着长发,面上惊人的勇毅在夜幕昏沉中现出清亮的光华,教人一看便知,这并不是他一时激动破口而出的玩笑话。

“叫什么名字?”

“花安!”

“排在队尾,”为首之人再不看他,振臂一呼,“出发!”

这不过是一场小规模的突袭,但已是花木兰平生未见的惨烈。满地绵延的不是生机的草色,而是流淌的血液,泛着腥气刮在夜风中。

走几步便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伤者与尸首,喊杀声与哀嚎声并响,吵得人脑中嗡鸣。花木兰取出箭矢拉满了弓,箭尖儿直直指向与战友缠斗的一个柔然敌兵,她有绝对的自信能一箭射穿他的胸口,可平日稳稳的手发了颤,迟迟地不敢行动。

与她往日射杀的那些野鸭野雁不同,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这杀场上没人能理解她的心绪复杂,眼看着另一个柔然士卒手持长刀、凶神恶煞地向她扑来,花木兰别无选择,只能调整方向毅然放箭。

一箭绝杀!

喷溅出的血液没能沾染花木兰的衣角,她却分明感觉有湿热的鲜红濡湿在自己手间,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过面颊,滴在心中干涸的土壤里,瞬息消失不见。

“别傻站着花安!”

她听见有人大声的喊,那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五官深邃很是魁梧,正从一具尸首上将自己的长剑拔出去。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对敌人仁慈。”他看上去比花木兰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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