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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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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的时候樊山誉已经快把之前的事忘光了,唯独池林坐在沙发边上解他裤子那一段,怎么也忘不了。

中邪了,他这么想,一口灌完池林留给他的水,爬起来去洗澡。

已经是第二天了,昨晚他吐得厉害,就没回床上睡,今早醒的时候池林已经走了,只给他留了碗白粥。连个咸菜都没有。

樊山誉坐上桌,拿起勺一喝,甜的。

窗外飘着雨,春天一下雨就冷,池林可能开过空调,倒是很暖和。不同于他之前独居时的一片狼藉,这会屋里整整齐齐,只有沙发上被他揉成一团的被子乱七八糟。

樊山誉吃完饭,自己把碗刷了,他瞧着打在窗户上的雨丝,突然想给池林打个电话。

“喂,你带伞了吗?”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很,不过比之前宿醉的时候好很多,至少还能听清说了什么。

电话那头一直传过来稀碎的钢琴声,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没带。”池林应,“你要来接我?”

樊山誉下意识觉得他没说真话:“真没带?”

池林笑了一声:“真没带,我出门的时候没下雨。”

“行,你在哪儿?”樊山誉肩膀夹着耳机,随手抓来沙发边的平板,指纹却没摁开锁。他低头一看,板子是池林的。

“晚高峰,你来地铁站接我吧。”池林顿一会,语气轻了点儿,“路上买盒套。”

樊山誉耳朵忽然酥了,手机从他肩膀上一滑,他左抓右接好不容易接住,电话已经被碰挂了。

樊山誉骂了一声。

他在去的路上真买了盒套,外衣口袋正好足够大,他揣着左手把玩,右手拿着伞。

雨下得不算大,最多也就溅湿裤脚,这个点基本都是下班回来的,樊山誉逆着人潮最终在地铁站口看见了靠着栏杆听歌的池林。

他在人群里太扎眼了,一眼就能看见,即便是囫囵吞枣地瞟过,也一定会扫到他微卷的栗色发尾。他垂着眼,暂时没有发现樊山誉。

樊山誉又感觉到了那种万事无关的淡漠气质,放在池林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池林。”樊山誉叫他。

池林一下就听见了,摘掉耳机走下阶来,钻进伞里。他的手碰了一下樊山誉的衣服口袋,只听纸盒与塑料膜轻轻地响了一声。

“你刚在听什么?”樊山誉总觉得这会得说一点话,但他想不到说什么。

“钢琴曲。”池林说,他也揣着衣兜,手臂时不时地碰到樊山誉举伞的手。

世界一下分割成了两个空间,一边是伞下的他们,另一边是伞以外的众人。有过路者向池林投来目光,他的眼睛只用来看路,没有一点游移。

这一块完全是樊山誉的知识盲区,他顶了天也就知道个贝多芬,还是来自义务教育阶段的课本介绍。池林要是跟他聊这个,那就是鸡同鸭讲。

樊山誉余光瞄着他,他有点不敢看,池林好像整个人都带火,看一眼就会刺到他。但他又忍不住看,悄悄地瞄、或者借等红绿灯看车的档口顺理成章地往池林那边望。

池林却丝毫不加掩饰,他大大方方地瞧着樊山誉,一下捕到了他四处乱窜的视线。

“去超市正好看见草莓,我买了一盒。”他提起靠外面的那只手,袖子有点湿,“你要不要吃,不吃我就拿来做蛋糕了。”

“呃……嗯。”

樊山誉尴尬地应了两声,他迫切地希望绿灯快点来,下着雨的城市明净如洗,雨幕中的红色似乎也沾上水,晕成无数个小点。

还有三十秒。

直到回家,坐在餐桌边的樊山誉倒了两杯牛奶。池林做蛋糕就是买俩现成蛋糕,再往上叠一层草莓瓣儿。动作倒是很快,他没动两下刀就端着蛋糕出来了。家没叉子,池林拿了俩勺。

吃饭的过程都变得很慢,樊山誉好半天才意识到,现在的心情和他站在全马起跑线上时是一样的,他在紧张。

樊山誉口袋里还揣着那盒避孕套,最大号的。他不知道池林的承受能力,没敢买带花样的。

光是那他东西本身就够人受的了。

他一勺一勺挖蛋糕,打量越来越肆无忌惮,池林偶尔撞见也只会报以一个微笑。

池林完全不会因被人长时间注视着而感到尴尬或羞赧,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来自外界的各种视线。

无需任何矫饰,所有靠近他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被他俘获。人们贪婪地攫取美,用眼睛或者别的感知器官,留下了目不转睛的视线、或是鼻翼翕动这样微小的证据。池林深知于此,所以显得平静。

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自信心,以最静默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樊山誉不太习惯晚上吃甜食,草莓和奶油的甜腻也让他有点齁,但他全吃完了,闷闷地夸了一句好吃。

池林笑着,把自己的半颗草莓挖给樊山誉。

吃完饭,池林收了碟子先去洗澡。他用过的碗碟泡在水池里,沾着一点奶油,勺倒是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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