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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相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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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要真这么在乎,早干嘛去了?伴侣都临近预产期了,非但不陪着,还跑去别的城市出差。听说那个病人送来医院的时候,浑身被血浸湿,脸都是青白色的。可家属那边的电话却打了近十多通才被人接起来。

再浓的情谊,要是来得太迟,就会跟大白天才点着的煤油灯一样,看着还带些热乎气,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医疗盘放在桌上,只觉得在急诊室干活久了,自己小小年纪就看遍世态炎凉。

黎衍是透过玻璃看徐霖的。

他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带着呼吸机。整个人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双目紧闭,神情却很平静,眉宇间染着一层温和。唯有脑电波仪器上的起伏显示着这人还留有一息在人间。

站在玻璃房外的黎衍又开始耳鸣,这回是刺耳的警报声。那种尖锐的、能把人心脏都撕开的警报声。

他的手指搭在玻璃上,蜷缩起来,像是想要透过这一层固体触碰徐霖。

直到过去不知多久,他从耳鸣中稍清醒,才发现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穿着白大褂,手执着一本摊开着的病历夹子的人已经站在他面前许久。

“黎先生?病人家属?” 这位主治医师已经喊了他好几句,黎衍却一直没回复,因此声音都带了些愠怒。

黎衍转过头,他原本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但声带好似有自我意识一样,麻木艰涩、扯动着问道,“你好,我是。请问他……怎么样了。”

他说话的时候瞥见了主治医师手中的病历夹,然而余光所见,隐约看到的却不是徐霖的名字。

而是他自己的名字。黎衍。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书。

医生见他总算回过神,又察觉到其注视文件的目光,将夹子一合,严肃道,“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于是黎衍便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虽然耳鸣声已经渐渐停止,但他的脑袋却愈发闷疼。如果不是因为此前在飞机上提前服下的抑制躁郁症发作的药,这时候只怕很可能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十有八九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非要待在徐霖身边不可。

医生确认过后略一思忖,以往发生这样的事情,做丈夫一贯更在意孩子。于是便想先捡好消息说。他将黎衍刚刚余光扫见的那张纸从文件夹里取出,递给他道,“我们接到病人的时候,他身边放着这个”,说到这儿他轻咳一声,略微有些尴尬,“看你们的状况……大概是没有结婚证的。不过好在孩子虽然早产,但很健康,有这个证明你办手续也方便……”

黎衍听着医生这一字字的,全是关乎那个他见都没见到的孩子,只觉得没有一句是重点,太阳穴突突地跳。

整个夜晚他收到的信息太多太乱,实在有些无法承受。然而现下他旁的都不太在乎,只想知道那个人到底如何了,他压抑着焦灼,打断医生的话发问道,“……那他怎么样?”

医生了沉默大约两三秒,叹了口气,又将病历夹往后翻过几页,面色凝重地开始告知病人目前的状况。

徐霖从外表看是实打实的男人,内里属于女性的生殖器官发育得也并不完全,还曾有一次流产史。加之他这次怀孕的时间距离上一次妊娠,间隔不过三个月,这种情况原本就已经极为凶险。如果想要顺产,须得好好调养,可病人非但营养不良,还讳疾忌医,硬撑着非要自己生产,几乎百分之百地要出事。

医护人员赶到出租屋的时候,徐霖刚刚娩出胎盘,因下体撕裂造成产后出血而陷入休克,好在抢救及时,现下还有一口气在。但他身体底子太差,尚未脱离危险。

医生讲述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克制冷静,实则对眼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却不负责的男人暗生鄙夷,又怕他闹起来,边说着边与黎衍拉开一小段距离,同时安抚他的情绪,“您先去住院部那儿休息一会儿,病人还需密切观察两个小时。有事护士会通知您。”

“谢谢,那他……他什么时候能醒?”黎衍只听到前面的话,对后续让他去别的地方等的要求充耳不闻,左手攥拳按在玻璃门上,右手捏着那张亲子鉴定书,艰难地开口问道。

医生对那种歇斯底里的家属已经习以为常,现下看他好歹没有失控,还知道道谢,暗松一口气皱眉安慰道,“这不好说,你要是不想去住院部,在这儿守着也行,我让小林给你拿杯水、搬个凳子过来。”

医生离开以后,黎衍那从车站狂奔过来的力气,几乎在一瞬间松懈,他长呼一口气,屈起腿紧靠着粗燥的墙面缓缓坐下来。走廊对面、与他一墙之隔的玻璃窗里头是生死未卜的徐霖,膝头落着的是薄如蝉翼却重愈千斤的亲子鉴定书。

他低下头,直到此时才开始仔细查看这份一直被忽略的文件。

“经过我中心鉴定,经孕二十二周羊水穿刺与毛发对比,确认胚胎与黎衍(身份证号:350224199001020067)为亲生父子关系。”

盖章的是涉南省细胞库生物中心。日期是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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