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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泪痕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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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感到自己的心变得苍老时,他又会想起属于他自己的故事。是的,他还带着那块木牌,他十六岁时带着的那块,尽管木牌上的字已被经年的摩挲抹去了踪影。

那个冲动的、年轻的、不管不顾的,那个听着他的梦话、牵着手的,那个人、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他甚至不太记得擂台上那人的脸了,他无数次梦到过,却无比模糊,或许他在恐惧那段记忆。

“我真的要杀了他吗?我能做到吗?”他无数次问自己,答案昭然若揭。

可是,等他们百年之后,如何见黄泉之下的父母呢?

于是他伤了右臂,跳下悬崖。他逃了,留江鲂一人孤孤单单地游走在世界上。他唯一的血亲、他的挚爱..

他发现自己没死后,曾想着寻找江鲂,然而,那一战后,江鲂似乎从世上消失了,只活在说书人的口中,或许跟着那些叔叔阿姨伯伯姑姑又寻了个奇怪的谷地了。

追影宫从未变换山脉,恶人谷的人却不住恶人谷。这世上奇怪事之多,一个百晓生是讲不完的。他饮下娘亲未喝完的酒,听着说书人在台上讲无人再续的故事。

待醒木拍下,故事谢幕,他无声地将帏帽拉上,准备汇入汹涌的人潮。

“这位客官稍等一下,我见你骨象清奇,身姿绰约,玉手纤细吹弹可破,正是练武的奇才...”

花子瑜见那“百晓生”吐出一连串熟悉的废话,又相当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他愣了一愣,一种热浪就如同烈酒般向他扑来。他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他抓住那人的手,轻声说,“那药..药效还在..”突然他被人拦腰抱起,在一阵嘘声中,一起被送进了天字号客房。

花子瑜看不清眼前人是怎么把易容的东西卸掉的,当他在燥热中几次恢复神智后,发现对方已变回了他熟悉的模样。没有动作,相隔数年的对视,他们的呼吸都要停止。

然而,就在这鸳鸯翻浪、烛火摇曳的暧昧时刻,那木牌却滑落于床上。江鲂眯了眼睛,他似乎也还没忘掉那段陈年往事。

“花子瑜,你怎么还留着那牌子?”

花子瑜看他吃瘪的样子,有些快活,“我喜欢。”

“你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

“不是你对人家念念不忘?”

“都过去多少年了..”江鲂想狠狠揉揉眼前这张脸,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什么。

“我一直没忘,”花子瑜看着他,缓慢地说,“十六岁那年,有个少年给我买了麦芽糖画。他说从未见过我这样胆大的女子,他还说,他不想娶他的表妹,要是娶的是我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出山门,姐姐们戏弄我,给我穿上了女子装束。”

江鲂定定地撩开花子瑜的头发,来看清眼睛,确认对方没在开玩笑,“真的..?你取了个假名,叫做..”

“姚萼。我对你说,不要忘了我..”

他的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脆弱,眼泪模糊了他目之所及的世界。然后两个人影晃晃悠悠地靠近、重叠,鸳鸯罗帐软哒哒地滑落,蹭到他的脚尖,那轻微的痒,对他来说也是难耐的。要焚毁一切的热度攀上了他,攀上了另一个人。

花子瑜听到那人说,“我不会忘了你。”

他们的骨血从诞生时便纠缠在一起,而后蹉跎了太久。如今,只有到冥府才会被分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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