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魇夜(微H)(1 / 4)
她端坐在马背上行在前处,一柄花伞斜搭在纤巧的肩上,神态悠然自得。
春笋年光的暖阳缀在伞面上,腾跃悠展着绽出片片薄透的花骨朵,扑簌簌地拂了满身裳,将她长垂的鸦发都染上了馥彩盎然的茶锦芬象。
“笑笑很热吗?”
“不呀,今个儿雨歇晴芳,清风拂面,最是舒服好时节了。”
“那你为什麽要打伞?”走在马身旁的江朔抬头,看了看南雪笑撑开的伞面。
他还记得前两日对方还同自己提起,这下了有小半个月的绵壤细雨简直要把她的骨头给化没了,直说等放晴了定要去外头好好遛哒遛哒,也顺道散心放松一下筋骨。
如今可算是盼来了雨歇晴出的大好天气,怎麽对方这下反倒是先避了个严实?
莫不是日头太盛,怕热着晒坏了?毕竟是城里人,稍微讲究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思付着,有些疑惑的望着一碧如洗的天幕。
而却只稍这一望,江朔就被伞缘外的阳光给猛扎得睁不开双眼,没一会就感到眼角濡满了湿意。
此时,一只温软的手覆来,很是及时地替江朔遮去了过於刺目的光线,语气略显不赞同:“嘿、别傻呼呼的盯着天上看,眼睛会受不住的,忘了薛大夫的话啦?”
他含糊地应了声:“唔...知道了。”
待最初的刺痛过去江朔才把覆眼的那只手轻挪开,等他再次睁开眼适应周遭景物後,映入眼帘的却是妻子正关切的望着自己,此时江朔才注意到,她手里执着的花伞巧妙地自高处替自己遮去这一路会晒入到伤目内的阳光。
他在,伞下。
“怎麽啦?露出这种哭鼻子的表情,还是很不舒服麽?乖哈,再走一段路就到啦,忍忍,嗯?”
她拍了拍江朔的头轻声宽慰了句,又从衣袖内掏出绢帕,俯身替小夫婿按去了眼尾沾染上的潮暖,接着变戏法似地从素白的指尖翻出了一小片碧瑶糖笺,抵进对方因发愣而微启的唇中。
药香裹在沁凉的薄糖片中,很快便被湿暖的口腔温度抿化成涓涓贻流融淌到四肢百骸,渐生的药力舒缓了方才的刺麻不适,让人好受了许多。
含舔着尚未消融完的糖笺,江朔轻扯了扯手中的缰绳让马匹继续前行,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笑笑。”
马背上的少女应声,表示自己正听着,示意江朔往下说。
“你教我骑马吧。”
“嗯...”面对江朔突如其来要求,南雪笑在思索片刻後仅是习惯性地轻哼了声,之後便再无下文。
对方不明拒也没答应的举动让江朔顿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揣揣不安,内心已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不、不行麽?如果笑笑觉得麻烦的话那就算...”
不过他的顾虑很快便被打消,因为这对於南雪笑而言根本不算什麽难事,既然江朔提出来了,那南雪笑自然是会满足他的,何况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一桩小事:“当然...可以喔。”
有些好笑地看着小夫婿显然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南雪笑没忍住好奇便又多问了句:“那等小朔学会了打算先去哪呀?”
“...”
得到肯定答覆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答覆,只是飞快的觑了眼马背上的人,旋即又将视线移开後才很是不自在的嗫嚅着,深色的脖颈甚至为此泛起了一片晕羞霞色。
“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歪着头,南雪笑嘴角一点点的弯起。
她瞅了瞅小夫婿逐渐蔓延至耳後的赧红,思付了半晌,终究是没能抑住自心底涌起、宛若被猫儿尾巴蹭过似的酥麻痒意,巧笑盈盈,辣手摧草般地伸手捋乱了江朔的发。
只是那力度似是向晚林间的青吹,又怜软得宛若豆蔻指头里织就的温柔旧梦。
“嗯,等你呀。”
不见天日的漆梦里,江朔模模糊糊感到垂在床沿外的手似乎被扣进了谁人的掌中,肆意把玩着。
真奇怪,明明手上因长年的农务劳作而结上了一层厚茧,却因抵御不了这磨人的骚扰给弄得节节败退,江朔不住地拢掌想驱走扰人安睡的作弄,倒不想竟意外与来人成了十指紧扣之势。
他本应是要甩开这只手的,亦或起身察看究竟是谁闯入了房内,可江朔今晚确实是疲乏得紧。
他原本的打算是同南若华用过晚饭後就回房歇息的。
可後来不说先是陪了意外出现的蒋於蒬大半宿,好不容易总算这位小祖宗折腾尽兴,他也依言将人送回阁院准备交由负专责起居的仆侍接手时,那先前还在他背上酣睡的小孩却突然醒来,已经困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却还非得要拉着江朔在她睡前替她梳发才肯罢休。
没办法,只能等到仆侍将小孩打理乾净,再接手梳头伺候许久才将人勘勘哄入梦乡。
待他也沐漱完毕,终能回屋休息时,几乎是沾床便两眼一闭直接人事不知了,竟忘了长夜里除却无所不在的黑暗,往往也是隐於暗处者猎玩享受的绝佳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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