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
安身之所,安心之处。
他怎么可能不钦慕仰慕给予他一切的师兄呢......
许是想起了那些珍藏在心底的过往,彭梵兀自有些出神,也就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丕变的神色。
宋辰安终于想起了些零星的记忆片段。
早些年有段时间他的确是捡回来好些个根骨不错的少年,只是当时他不过是与其他几名嫡传一样奉师命行事,所以人虽然都是他捡回来的,但过后却并未过问那些人入门后的处境。
原来,彭梵竟是当初被他随手带回来的。
“先前在竹林,你说若真要为谁拼命也应该是为了我......”沉默几许,宋辰安忽然开口道。他的嗓音倏忽变得低沉喑哑,浑身紧绷似是正尽力压抑着什么,“你之所以会说那番话,也是因为此事?”
“仅仅因为我将你带回了门派......你就......”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低不可闻,自然没能引起身旁彭梵的注意。只是宋辰安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回答,在问出那句话之前,青年那张好看的脸便已经血色尽褪,先前还盛着温情暖意的眸子更是只剩沉寂晦暗。
因为自己将他带回的门派......仅仅为了这样的理由,他就那般地拼命,即使最终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
眼前乍然闪过了昏暗的石牢里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宋晨安瞳孔骤然一缩,心中蛰伏许久的锐痛似是终于等到苏醒的时机,迟来的饥饿疯狂地开始撕咬起心脏的每一寸。
从未有过的痛楚如同裹挟着风雪的寒意在胸腔中震荡肆虐,痛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恍惚中,宋辰安又听见有人问:“你就没有什么感受吗?”
感受。
什么感受?
他是宋崇捡回来的孤儿,因天资卓越而被宋崇收为养子并传授功法。自他懂事起就被告知自己的身世,并被不停提醒要以师门为先,决不可违背师命。
越霜派需要一个风光霁月的大师兄,他便成为了始终被赞誉环身的越霜首徒。
他不需要有自己的喜恶,也不需要旁的感情,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师父与师门。所以即使被当做弃子定罪于阴谋构陷,他也未曾有过半点不忿,仿佛本该如此。
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死,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去死。可只有彭梵,只有他不信他该被那般定罪。他为他奔走寻求真相,最终白白丢了性命。
然而讽刺的是在那日之前,他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彭梵的模样,他于他不过是越霜派里一个无甚交集的师弟,即使他为他而死,他也不过是在心底生出些疑惑,仅仅是对这人感到好奇。
他连一丝惋惜都不曾有,更别说难过。
哪怕重活一世,他最初决定守在彭梵身边任其予取予求,也不过是觉得对方有趣,以及想知道为何上辈子对方会为了他做到那般地步。只是待在彭梵身边越久,他便渐渐忘记了最开始的那些念头,从未有过的惬意心安让他逐渐耽溺其中,心甘情愿地在彭梵面前扮作他以为的风光霁月的大师兄。
而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彭梵为何会那般不惜命,知道了对方一直以来对他的好感究竟起于何处,当初的疑惑全得到了解答。
但在明白这个缘由后,他却觉得是那般荒谬。
对彭梵而言,是多么的荒谬。
手中本要投进火堆里的木材被他骤然碾得粉碎,枯井般的眼眸此刻一片浑浊,眼底深处渐渐漫上了丝丝缕缕的赤色,宋辰安自此才发现原来自己竟也能这般地憎恨着什么。
比起那些个他信手而为报复的所谓“仇人”,明明,最可恨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师兄,焦了!”彭梵被鼻间的一股焦糊味拉回了思绪,乍一回神便看见火堆上的兔子已经被烤焦了大半。而一旁的宋辰安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叫了他一声也没反应。彭梵赶忙伸手将兔肉取下来,一边扭头又朝男人喊道,“师兄,师兄?”
宋辰安猛地眨了一下眼,回过神来,立时也看到了彭梵手中那模样焦黑的烤兔。他脸上神色如常,只是声音有些喑哑,“还能吃吗?”
“还是不吃了吧。”彭梵拿匕首戳了下,一堆黑炭登时就唰唰地往下落。俊脸上闪过抹嫌弃,利索地将兔子丢到旁边,随即起身不远处往栓着的马匹走,“反正咱们有干粮。”
齐姝临走时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吃食,这么些天过去仍有好些吃的在几人的行囊里存着。彭梵也是这时才想起来,其中还有好几只用油纸包好的板鸭。
咸香可口的板鸭不好吗?要什么碳烤兔子。
他们一行人带了三匹马,齐姝与小五同乘。其中齐姝那匹马行囊里的东西最为丰富,其次就是彭梵。走到马匹旁边刚要伸手去取马背上挂着的行囊,彭梵忽然听见身后枯枝发出声脆响,转头便看见宋辰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彭梵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跟着反应过来问:“师兄你要拿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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