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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个星期盛乐在家里不停的收到母亲的试探。陈永贞最近居然问他要不要预约个医生检查,做切除女性生殖器官的手术。盛乐舌尖在上颚转了一圈,犬齿差点咬伤舌头,仍然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做手术切了?”大脑飞快转动起来,不要慌,陈永贞不可能知道自己已非完璧的事情,他跟梁右京做爱从来不用避孕套,情趣内衣都是梁右京带的,避孕药都是放学校。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偷食禁果,她没有证据。

而且如果她知道自己用女性生殖器跟人做爱,她早就会把自己关起来打,去“男方”家里要个说法。

陈永贞委婉表示有这套生殖器官在他始终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母子俩表面都云淡风轻,陈永贞还若无其事地说,“你既然选择了做男孩子,那这其他东西都用不上,切了也没什么坏处。”

盛乐牵动起唇角,眼睛里丝毫没有笑意。“你说得好像我去切个阑尾一样。人家切掉阑尾是因为病痛发作,我无病无灾干嘛去做这样大的手术。”担惊受怕的情绪褪下,怒气就涨上来了。他第一次体会到陈永贞没把他当作一个人看,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切除男女生殖器这种大手术又不是做微创切阑尾,也正是因为手术非同小可,家里才一直对他的现状保持沉默,他老妈这是发什么神经?心血来潮唱的哪一出?

母子之间的对话也超乎盛骏辉意料,他不知道妻子思维为什么从艺考生的话题跳跃到“变性”手术上,盛乐虽然有女性器官,但他是这个家的“独苗”。盛骏辉年纪也大了,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万一盛乐出了什么事,这个家就什么也没有了。盛骏辉不赞同地看一眼妻子,“我想让你说的不是这个。他那里又没有病变,没事别乱动刀。”眼睛总算不再专注在电视上,看着母子二人叹气,“乐乐,你就让我和你妈妈省心一点吧,艺考生这事别想了。艺考上去了你不可能转专业,大学这四年你就白白浪费了。收点心,我看到你从图书馆借的书了,这学期你的成绩就在原地踏步,你要是把用在画画的心思用到数学这方面,成绩早就能跑前面去了。”

盛乐摊手,用肢体语言表示你们的谈话很荒谬。“我数学差你是最近才知道吗?我数学一直都不好——数学好的人是姐姐不是我。我从小到大学科最差的都是理科,这基本就是一个没法改变的事实了,你干嘛非要逼我去学金融呢?逼一个做不好这件事也不感兴趣的人来做这件事,放过我,拜托。”

回答他的是陈永贞深呼吸的声音,他很清楚一声压抑的气流憋在她胸口,这代表母亲在容忍。“乐乐,做个艺术生,你是想让家里供你的事业供一辈子吗?做艺术生赚不了几个钱搞艺术的也很乱,你能不能别搞得那么惊世骇俗?就全世界你最特立独行!我告诉你,白白蹉跎这几年的功夫,最后毕业了你就后悔自己什么都没学成。”

“我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你可不可以容许别人‘浪费’一些时间?”儿子的神情和姿态都让陈永贞感到刺眼,她觉得气血上涌,怒极之后血管里一阵凉一阵热,“你觉得盛雪那样出格的自由也是你想要的对吧?盛乐,我已经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了,如果你要跟着乱来,那我也宁可没你这个儿子。”电灯下的母子面目十分相似,苍白冷峻跟纸糊的皮影一样,只不过一个是苍老的即将褪色的皮影,而另一个纸影是新鲜的。盛乐跟她对视了没一会,沉默着扭头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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