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盼杨(1 / 3)
世子府正门口,倚坐着个乞儿。
这乞儿约莫13、4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生的细胳膊细腿儿,脖子跟个柴火棍子般,薄的像个纸人儿,可这纸人儿偏又有个凸起来的小肚子,活脱一副饿死鬼模样,光天化日下见了,能让人心中起毛。
乞儿不觉自己面目怖人,他佝偻着身子,双手攥拳,蜷缩在台阶上,一双黑亮眼眸隐匿在毡毛似的头发后面,盯着路对面那条野狗嘴里的肉包子,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思忖,要是爹不认他,他就先把那肉包子抢过来充做午食。
旁的路人见他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都要掩鼻远离,同时心中生出疑惑,如此尊荣还敢在这等富贵地方逗留?怎得没有家丁私兵出来轰赶?
这其中自有几分缘由。一柱香前,门房伙计大喜听见叩门声,便要扒头向外张望,谁想刚开一门缝便被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是白日撞见饿死鬼,大喜心中有气,有意轰赶,谁知这乞儿比饿死鬼难缠,如何恐吓都不肯走,他操着暗哑粗砺的稚气嗓子大声嚷着,要见爹!
大喜啐他一口,这里只有你爷爷,没有你爹!
乞儿也不躲闪,他身上不比这路面干净,执拗的伸出糙黑如枯枝的手掌,摊在大喜面前。
大喜瞧见一枚油绿的玉蝉躺在手中央,水头莹润透亮,是岫岩碧玉,玉蝉的薄翼是金子,可惜缺了半边,再仔细瞧,这玉蝉身上有道裂缝。可惜这好料了,被两处瑕疵毁的身价跌半。
但这乞儿却视若珍宝,短短展示后便藏回掌心;“信物你已看到!速速通报给俺爹!俺爹叫杨铎,就说俺从息州来,俺叫盼杨!俺娘是息州琴城西胭脂巷里的头牌姐儿凌妙儿!15年前俺爹与俺娘一见钟情行坐不离,离别后俺娘就生了俺,这十几年爹从不露面却银钱不断,想必是心里有俺们娘俩,近年息州闹水患活不下去,俺这才来投奔,你快告与俺爹知道!”
大喜听的目楞口呆,他爹是杨铎!?这世子府里的三公子?
呆愣后,大喜细琢磨起来,这乞儿口音的确不是本地,说起话有条不紊,逻辑通顺,果真不似一般乞儿……难道他真的……
眯起眼睛仔细瞧这乞儿盼杨的脸,大喜想从中寻出公子的影儿,寻思几眼后他一摇头,这乞儿实在脏污,五官都看不真切。
“你……莫要声张,我……我先去禀报,”大喜支吾着敷衍,关上黑漆大门,奔往前厅去找相室桑昊。
相室桑昊年约五旬,辅佐过杨铎的爹杨棣,本以为自己寻了个好主子,日后可跟着高升,谁知这世子杨棣福寿浅,壮年时便死于兵变,留下三个嫡子对着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这乞儿盼杨口中的爹,杨铎,便是这三嫡子中的末子,也是桑昊看着成长起来的。
桑昊听罢,先问周围有无闲人瞥见,大喜回答没有,桑昊又问有无书信字据?大喜回答也没有。
桑昊蹙眉为难,只有玉蝉难以服人啊,可掐指一算,约莫着15、6年前,杨铎的确去过息州……这就……
吩咐大喜盯紧了乞儿,桑昊回头往后堂去,走过一段花红柳绿的石子路,又绕过迭石树峰,在一处池边阁中,他寻到了杨铎。
此时杨铎并非独处,桑昊听出屋中还有一男声,想着替杨铎留住颜面,禀报后不肯进屋。
杨铎见他不进,顿觉异样,便独自露了面。
阁内似是谈私事,关门关窗不露天光,身着黎色深衣,头戴素银冠的杨铎刚一出来,便被晒的眯起眼睛,满面不耐;“何事。”
桑昊最看不得他皱眉愠怒的模样,像极了世子杨棣,这高身量也像,多看一眼都要以为世子还在世,只有这薄唇略显寡义,不似世子那样宽厚随和,但更显俊逸。
桑昊将大喜所说复述一遍,并且字斟句酌,声音细微,恐被屋内人听到,丢了杨铎的颜面。
杨铎听罢,当即横眉怒目;“胡扯,我何时去过那息州!?”
“嗯……大约您17岁生辰时,世子带着府上老小,顺着宁河去往琴城……”
“慢着……”杨铎出言制止,他慢慢回忆起来,似乎确有其事……
“息州琴城?”
“正是。”
“西胭脂巷……?”
“正是!”
杨铎噤声,面露窘色,桑昊一看,心中了然,这门口的乞儿,真有可能是杨铎遗失在外的庶子,还是庶长子。
“那……这……人在何处?”杨铎问。
“已经吩咐大喜引他去角门了,还没让他进来。”
“对,不能进来,”杨铎有些无措,自言自语着;“怎的忽就找来了?明明……明明自那次以后便没再联系,怎的就……”
“那乞……”桑昊差点说错,轻咳两声做掩饰;“那盼杨盼哥儿说是,虽未曾露面,但银钱不断……许是说,有人给他们钱两,养活他和凌妙儿,后来息州水患,琴城被淹才来投奔。”
“钱两……我从未做过此事,”杨铎不解;“怕是什么人假借我的名头养着他们!还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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