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2 / 2)
避讳,朝臣哪怕猜到两人间的关系,也不敢造次插手,任雪昧的求助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大海后就杳无音讯,半点涟漪都没能掀起。
思绪飘荡回到如今,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任雪昧深吸一口气,确认似的追问:“你方才说的是,九月初六,你也在甘露殿?”
见他失神,裴文珏有些不满地蹙眉,语气也不如之前从容:“嗯,我原先想找皇兄讨教问题,哪知却撞上了先生——”他神色古怪地停顿,未说完的话已经昭然若揭。
“小珏,”一向淡然的国师脸上少有地浮现出难堪,杏眼瞪得很圆,湿漉漉的,像可怜的小鹿,纠结许久,还是有些为难地祈求,“无论是那日……还是昨夜,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把那些全都忘了,好吗?”
裴文珏还没来得及出声,男人又接着急切地补充,“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任雪昧是有私心在的:作为先生,他比谁都更要在乎学生的前途,倘若此事被裴照知道,以对方的性格,定会罔顾兄弟的骨肉血脉与往日种种情谊,毫不客气地对裴文珏出手。
一旦想到那幅画面,任雪昧便觉得惴惴不安。
他已经害得裴照走上没有归路的歧途,不想连累着裴文珏的前途也被无辜断送。
好在听完这番话后,少年并没直接推拒,反而是思考片刻后,善解人意地开口:“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应?”
看任雪昧舒一口气,他孩子气地哼出一声,才漫不经心地续道,“我当然能什么都不说,可先生此举未免也太偏袒皇兄。”
没料到会遭受他的指责,任雪昧嗫嚅着两片唇瓣,一时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那张脸便猛地凑过来,在他眼前放大。
“这样吧,”裴文珏眉眼弯弯,笑起来带着少年特有的狡黠,令人不禁目眩神迷,“公平起见,先生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任雪昧愣了愣,问:“什么事?”
裴文珏却说:“没想好。”
任雪昧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倘若放在往日,毕竟抱持着看待后辈的心态,他其实并不讨厌这种得寸进尺的讨娇。
可是放在今时,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任雪昧难免心有间隙,隔阂已在不经意间生长,但他不过才迟疑片刻,却是又被对方抢先一步。
裴文珏张开怀抱,轻轻环住面前男人的腰,可怜兮兮地卖乖:“等我想好了条件再同先生讲,保证不会太过分的,好不好?”
任雪昧不习惯如此亲近,可招架不住浑身酸软,他挣脱不了,也没法拒绝,只好微偏过脸,勉强拉开一些距离后,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承诺似的应允。
少年于是收紧双臂,仿佛对待一件觊觎已久的至珍至宝,迫切地将其拢进自己的怀抱,在人耳畔柔声低笑,发出长足的叹息:“先生,我好开心。”
温热吐息尽数喷在颈侧,有点耳鬓厮磨的意味,任雪昧心底略感微妙,不觉扭了扭身子,可惜幅度太小,压根无法挣脱。
他只好推了推对方,有点无奈地开口:“小珏,太近……”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毫不客气地打断,如同平地惊雷般,一道男声在房内突兀地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是怎样都忘不掉的声音,任雪昧脊背僵硬,额角渗出冷汗,动作也逐渐变得迟缓。
他抬起脸来,瞧见那双深邃的墨瞳,呼吸便在不觉中加重。
而不请自来的闯入者正半眯着眼,薄唇此刻抿成不快的直线,脸色甚至比暴雨前的阴云还要沉郁。
两人视线相撞,男人不过稍有停顿,随即又把方才的问句咬着字句、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告诉朕,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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