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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于它。它若顽劣,你用我授的缚字诀制伏它,好生调教便是。人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恩一惠,自有福报。”
李云奇在他师父面前不敢造次,喏喏应承了,对那小鱼怪化蛇道:
“阿弥陀佛,我不抓你了,师父叫我好好待你。你是个好鱼怪,跟我念声阿弥陀佛,我给你包子吃。”
化蛇在水里吐了个泡泡,沉思半晌,终于慢慢吞吞展开两个翅膀,扒在桶沿上,缓缓探出脑袋,两只眼睛绕着李云奇手里的包子转了一圈,张口哑声道:
“阿——阿——佛——”
鱼怪终究不似人形,讲不出完整句子,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李云奇。李云奇高兴得手舞足蹈,掰了一块包子递给小鱼怪,后者一口吞了下去。李云奇又接着逗它:
“来,跟我念,观自在菩萨——”
“观——菩——”
正玩闹间,却见穆千言形色匆匆,出了莘家。僧灵罗嘱咐了李云奇两句,便遥遥跟在穆千言身后,看他所去何处。
僧灵罗知这城中忌讳僧侣,不愿徒生是非。他低头想了想,施了个咒诀,将一身玄色僧袍变作大红绸衫,腰间一品暗玉紫的腰带,脚下簇新墨色官靴,手中摇一柄兰花折扇,束起的乌发上戴一顶烟青色的纱罗软巾,颈中伏妖圈变作一个黄澄澄的项圈,上面爬一只张牙舞爪的黄金小狐。僧灵罗借路边人家水缸照一照,见影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潇洒才俊,不免十分得意。那小狐素喜热闹,见僧灵罗如此打扮,便非要妆作十三四岁一个白衣童子,头上两个童子髻,几缕长发垂在腮侧,眉心点一点状元红,足下一对木屐,蹦蹦跳跳跟在身后。
只见穆千言穿街走巷,来到一家中药铺前,在里面徘徊良久。僧灵罗不便立刻跟进去,便在药铺对面的茶社,要了壶清茶,与小狐相对坐下。他见茶社一大早开张,室内却有一半椅子叠在桌上,扫帚靠在墙边,一个匾额倒放在角落里;此时既非月中又非月末,掌柜和一个茶博士却在柜台后打算盘咬耳朵,仿佛在清账本一般。
僧灵罗心下奇怪,见茶博士得了个空过来添茶,便问:
“怎么你这茶社如此清净?这生意如何做得?”
那茶博士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回头见掌柜正低头看账,悄悄附耳对僧灵罗说:
“听客人这口音,不似乌夜城本地人。实话实说,我们这茶社本就打算关门大吉,也就在今明两日罢了。”
僧灵罗十分奇怪:
“我见你店中窗明几净,茶品众多,不似经营不善;这店地处通衢,南来北往,不愁客人上门。难不成你们掌柜家里有什么难事,方才要关门谢客?”
那茶博士摇摇头:
“哪里是什么掌柜的家事?不瞒客官说,这茶社乃是我掌柜祖传基业,做到这一辈,不说百年,也有个七八十年了。就算是十年前那场瘟疫,城中店铺倒闭十之七八,也未伤得我们店家的元气。如今若是有第二条路,我家掌柜也不至于这般愁眉苦脸。”
僧灵罗更加奇怪:
“难不成,竟有人逼你们关门吗?”
那茶博士叹了口气,四下看了一遭,见茶社外并无他人,悄悄和僧灵罗咬耳朵说:
“客官难道不知吗?当今的知府大人,硬是说我们这些内城商宅,规划不善,不便民生,要将我们迁到城东头去。非但是我们茶社,附近几十年的老铺,尽数被逐。有那不愿搬迁的,和官府说理,却家中接二连三发生怪事。闹得最厉害的莘家,三十年的铁匠铺子,老爷子上街买酒,却遭人暴打,如今卧床不起,铺子只是靠几个老伙计和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勉力维持。我们掌柜的岂会甘愿把数代心血拱手让人?无非不想重蹈莘家覆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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