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说他没有礼貌,相反他很风度翩翩又矜持克制,是一个足够优秀的 年轻人。
可越是这样的人,心里就越藏着痛苦。
毕竟这世上的痛苦从不会因为你的轻描淡写而减弱分毫,它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粒雪花落下,压垮你。
不过还好,这个年轻人至少还知道痛。
没过一会儿嘉嘉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拎了一保温杯茶走了过来,她来的迅速,走的也很迅速。林教授捧着自己的杯子喝了口热茶舒服的喟 叹一声。他见西迢只是接过也不喝就说:“尝尝吧,陌生的环境里熟 悉的东西能让人更舒服。” 西迢从善如流的抿了一口。
浓缩咖啡的苦涩和香味在唇齿间弥漫开,他似乎真的放松了一些。 林教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年纪大了畏寒,室内暖气开的足足的。 西迢捧着滚烫的咖啡,鼻尖慢慢的沁出了一丝汗。可他只是进来的时 候脱去了大衣,围巾仍然牢牢的套在脖子上。
林教授稀奇道:“你不热吗?” 西迢摸了摸鼻尖,他明白林教授的意思,停了片刻后还是去掉了围巾,把它搭在了沙发的一角。行动间颈部的牙印真的十分明显。林教授看到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的眼睛都没了,西迢也无奈的 摸了一下脖子,那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教授笑过之后问:“是因为他?”
西迢一楞:“什么?”
“是因为你遇到了这个人,”教授指了指牙印,“所以才愿意来找我?”林教授 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西迢,看到他无奈一笑。
这是他进屋以后的第一个笑,也是第一次真实的感情表达。他的脸色很复杂,像是很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他说:“不知道,大概算是 吧。”
一个突破点。
唉,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啊,林教授感慨了一声。
可惜他从Declan那里了解过西迢,知道年轻人之间的分分合合只是 压倒他心理健康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的死结还藏在很深的地方。不 过他今天不打算给这个年轻人治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伙子绷得太紧,今天······就算了 。
“Declan跟我说你是一个天才,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也被称为天才 ,可他家是家学渊源,你呢?”林教授捧着茶杯笑眯眯的。
“您大概知道我的生父是谁,我也不瞒着您。如果真的说起家学渊源的话, 那可能是我的妈妈。”
“她画画很漂亮。”
西迢主动提起了一个人。 “
他以前看过不少心理学相关的书籍,他也清楚自己的结症在哪里, 如果说这一切都有一个开端的话,那这个故事的开端应该是他的妈妈 。或者应该开始于五六十年前的那个初夏,刚举家回国不久的出生传统书香门第却热爱自由的小姐,遇见了远渡重洋仰慕东方文化的英俊又绅士的年轻人。
可西迢并不认为说出来就能让一切迎刃而解。
但他既然已经来了,不管为了什么试一试总是好的。
向别人提起自己的母亲,说实话并不是一件令西迢舒服的事情。
这份不舒服大概来自于他的过分珍重。
清晨尘埃和阳光下,在花朵围绕间离开人世的妈妈,对小时候的他 而言,更像代表着这个残酷的世界终于对他露出了獠牙。
他从此之后除了向前走向前走不停向前走,再无他选。
但她是独属于他的,最美的回忆。
林教授此刻真的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他认真倾听的西迢的话,并 没有任何打断,甚至他也跟西迢讲起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满满都 是温情。
这次的谈话无疑是出乎西迢预料的愉快,在嘉嘉轻轻敲了第三次门 之后,他们之间的谈话告一段落。西迢站起来想跟林教授握手告别, 教授却给了他一个拥抱。
温暖宽厚的区别于女性的拥抱,带着墨水的书卷气。林教授喜欢这个年轻人,就拍了拍他的后背:“明天就不要到这里来了,到我家去 ,给你做好吃的。”
西迢弯着腰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周燃拎着塑料袋回家的时候就注意到西迢外出的鞋子不见了。他啧 了一声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什么精气神一样,把袋子随手一丢就瘫在了 沙发上。
白色塑料袋没系紧,被他这么一摔有个写着冈本字样的东西露了出 来。他也懒得再装好,叉着腿掏出手机给西迢发短信。
“你怎么不在家?”
西迢回复的很快。
“我在买衣服。”
周燃眉毛一挑,问他那一柜子衣服是都要扔吗?
那边的西老师似乎很无语,先发了六个点,然后又说“我要买高领毛衣。”
周燃拿着手机愣了半天,嗤了一声,耳朵却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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