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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离生(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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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太阳倾洒在马场的草地上,火烧云的红色似乎要将这里燃烧。

“穆州长骑的那匹母马可是西港性子最烈的一匹了,”马场负责人朝林忱挤眉弄眼道:“但也最有灵气,会看人,之前多少男人都碰不得它呢。”

林忱望向马场上的身影,笑而不答。

细密的汗在阳光下盈盈亮亮,濡湿了鬓角的碎发,穆子清穿着干练的马裤和马靴,挽起衬衫的袖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拉紧了缰绳,她双腿一夹,马儿轻松地越过一道木栏。她高高竖起的头发像那马尾一样摆动,似乎和那匹烈性母马有着不可言说的默契。

一圈过后,林忱朝她走去,摸了摸母马漂亮的毛,替她牵着缰绳。

“真的打算和钟阳合作?”他眯起眼睛躲开刺眼的阳光,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无奈道。

“你觉得我真看得上他的钱吗?我需要信息,钟阳也需要一个后台。”她的气息平稳下来,清爽的风吹开她额前散落的头发。

“我身边都是我母亲的人,早晚信不过,还得和钟阳要个礼物才行。”

“礼物?”林忱疑惑。

“那个戴铃铛的,你看怎么样?”穆子清抬了抬下巴。

林忱望了过去。

耀眼的阳光粉饰少年的脸庞,他正倚靠在栏杆边漫无目的地望着远处的太阳。孤独和淡漠并存在那双黑眼珠里,可他却似乎在盼着希望。他背脊直挺,五官深邃。远远望过去,美得像一幅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名画。

“喜欢那个孩子?”林忱心里有些吃味。

“嗯。”

没等林忱说话,她扯了把缰绳,朝少年的方向行去。

“欸,那个小哑巴。”她对他招了招手。那声音飘在风里,不轻不响,不远不近,少年回头望了眼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人,微微一顿。

“用过枪吗?”

意识到她问的人是自己后,他立刻垂着眸子摇头。他刚才走神了。

穆子清跨下马鞍,从手下人腰间解下防身的配枪。

“看好了,先拉保险栓,这是扳机。”她勾起唇角,朝天空就是一枪。

枪响同时,身旁的母马一声嘶鸣,她退后几步,与少年拉开一段距离,把手中的枪扔给他。少年瞳孔放大,母马因突如其来的枪响受了惊吓,转了一圈后直直朝着他冲来。穆子清被林忱护到一边,好整以暇看他的反应。

惊怒的马离他越来越近,眼看到了面前,少年的心脏猛的揪紧,握紧手中的手枪无意识的向后退。

“打它。”穆子清说。

话落,枪响。

母马左前蹄中弹,一声嘶鸣后倒地,掀起一阵尘土。

“林忱,我就说这小哑巴挺合适。”嫣然笑道。

“我不是哑巴。”少年抬头。他的声音像揉了一把滚汤的沙,摩挲间任由其轻扑扑地落下。

少年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惊喜,这次也不例外。穆子清先是一愣,随后便笑开了,她站在石阶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和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那你叫什么名字?”

“以黯。”少年眼神微错,扑闪着眼睫,声音渐渐低了。

“以黯?以...黯...”穆子清小声呢喃着,将字拆开,细细地琢磨着字里行间的意味。

“这名字,不好。”她脆生生地抛下一句。

她抬起手,灿烂强烈的日光在细长的指缝间游走,她光洁的脸上忽明忽暗。

“以后,你叫离生。”

这句话清晰有力,女人笑逐颜开的模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少年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就连心跳的声音也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他扬起头望着女人,她背后的阳光刺眼,这使她看得清自己,可他看不清她。然而,他无法克制自己泛酸的眼睛,只是默默地和她对望。就是突然,很想望穿那双琥珀般的眼眸。

“可惜了匹好马。人我要了,送到桑赫军校去。”

穆子清转身,双手在身后交叠握着马鞭,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曾以为自己身陷囹圄,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可那天的黄昏后,穆子清的眉眼,令他一记就是许多年。她眼里噙着笑,比早间的晨曦更耀眼,比湛蓝的大海更清澈,比傍晚的落日更迷人。她就这样带着他幻想过的温暖与炙热,从模糊走向清晰,将他拖出漫无边际的泥沼,让他看见日复一日东升西落的太阳。

这感觉就像黎明与火焰灼烧皮肤。

落在心间,滚烫。

他独自一人时,时常会念起她的名字。

《白夜行》里说:“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那些年,我的生活一片漆黑。别人口中的灿烂日光,只会灼伤我久不见光的眼睛。”

直到你的出现驱散了无边黑暗。

你笑着,使黑夜奔逃。

谢谢你,拯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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