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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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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匹下面,怕是藏着某些船夫不想让他们瞧见的痕迹。

会是刻在船身上的刀痕么?还是陈年的干涸血迹?现在已是黄昏,那船夫却仍戴着遮阳的斗笠,怎么看都有些奇怪。薛元狩怀疑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船夫,而是个绿林中做无本生意的。

霍昭的关注点和薛元狩不一样。他看着木船,心想这艘船实在小得令人伤心,整条船的长度只比两个成年人的身高稍长些许,宽度不及长度的一半,虽说勉强容得下三个大男人,但坐在其中必然极为逼仄。

船夫发现二人在打量他的木船,热情地介绍道,“你们可别嫌弃我的船小,小有小的好处。船小了更快、更灵活,也保证安全。而且啊,其他船夫载完这一趟都回家了,你们要是错过我这一趟,可就要等到明天才有船喽!”

霍昭道:“我们想顺着水流往东,而不是去河对岸,不知可否能买下你这艘船?”

薛元狩行路随心,对路程不甚在意,于是早些时候霍昭说服了他一同往西北方向行进。以坐船随渭水东入黄河,一路上能见到许多景观为由,实际目的地则是周帝赐下的那块封地。

霍昭实在不想三个人挤一艘船,于是拿出了双倍的银两,以示诚意。

船夫看到银两,眼睛亮了亮。先前他瞧着这两个年轻男人衣着光鲜却没带侍卫,就觉得他们定然是难得一遇的肥羊。放在往常,船夫还会担心自己一人治服不了两个人,但今日帮主传了令下来,说日入时将有一艘大型商船渡河,命弟兄们派二十艘船等在渭水下游拦截。自己若是现在带着这两个年轻人往那个方向行船,正好能赶上下游的那伙人完事,到时候他有了几十个帮手在旁,杀人越货岂不是手到擒来!

船夫为了劫下他眼中的肥羊,信口胡诌道:“二位有所不知,渭水的东半段最是凶险湍急,没有了熟悉水势的船夫,你们遇上急流险滩或是碰上水底的暗礁多半要出事儿。若是就如此不负责任地把船卖给你们,我实在难以心安啊!”

霍昭挑了挑眉,虽然听出船夫的说法有些蹊跷,但他总不能强迫人家卖船。

“元狩,你觉得呢?”他询问地看向薛元狩,“我们是坐这艘小船,还是等到明天?”

薛元狩表示自己无所谓。他现在基本能认定那戴着斗笠的船夫是个水匪了,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如果船夫敢半途突然翻脸,那么他一点也不介意把对方踢下渭水喂鱼。

咸阳城的城门已经关了,他们要是等到明天的话还得另找地方投宿,想想就觉得麻烦,于是霍昭拿出船费递给船夫,和薛元狩一同登上了这艘贼船。

“撑船往东到下邽,麻烦了。”

“好嘞!”船夫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解开拴着船的草绳,跳上船头,拾起长长的竹篙往河水里头用力一插,小船就哗地一下滑离了河滩。

此时天地昏黄,万物蔽冒。五月初夏的夕阳微醺,天色暗蓝。小木船在河川中央漂游着,金灿灿的残阳余晖洒在视野尽头的水面上,盏盏灯火依次沿岸亮起,透过河面上的朦胧水汽远眺,还依稀可见未收网的渔家。

野色苍茫接渭川,白鸥飞尽水连天。

薛元狩和霍昭相挨着坐在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他们分开的这八年里的见闻聊到当年学宫中的那些同窗。船只离咸阳愈行愈远,金乌落玉兔升,天色暗了下来,恍若蓝黑色的墨一下子浸染了天际。两岸的灯火慢慢变得稀疏,周围不知不觉归于寂静,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衣角,倒也不失惬意。

然而这份寂静,却被骤然出现在河川上的火光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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