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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嫉妒的掠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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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回应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那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上又多了多少道疤吗,有许多是拜你所赐。”

空虚的日日夜夜里,月见不知道哪里找到自己存在的支点,他是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他是横插一杠不被所爱的,他是不曾被命运所垂怜的,无数的厌憎化成刻骨的利刃,割向他的心房。

他习惯性的动作是抚上自己脸凹凸不平的伤疤,然后试图将脸上的伤疤以各种方式在身体上重现。那是他的标志,那是他的印记,那是他赖以生存的证明。所有来过他生命中的人会离开,物会褪色,景会逝去,唯有他的伤疤永痕伴与己身。

月见的母亲在他脸上制造出蜿蜒扭曲的蜈蚣时,口里喃喃自语的词汇是爱。月见已然记不得那个给予这个身体一半基因的女人样貌了,他长得和那个疯癫后仍然能看出艳丽颓靡感的女人一点也不像,说是毫无关系的基因突变他都相信。

美貌本来就是上天赋予的彩票,无数的DNA排列组合中挑出在恰好合适的部位传承上恰好搭配合宜的外貌体征,历经子宫的滋养,产道的挤压,后天的养育,历经种种,宛如工厂流水线生产工业品那样,最后塑造出来一个完整的呈现于社会中的合格人类。

傅应喻一定是被上天偏爱的神之子,每一处都长得没什么差错,成长过程更是标杆式的优秀代言词,使人联想不出什么样的零件替换到他身上能够更加超过现在的模样。

而他呢,各种意义上的残次品,不知是蒙受了上天幸还是不幸的眷顾,以残破之躯,苟延残喘活到了今天,暂时看不到死的希望。

勉强找寻的意义是上天派他来是去平衡傅应喻顺遂闪耀过度的人生,他和傅应喻才是天生一对,李识柯的位置应该永远是月亮旁映照得黯淡无光的星辰。闪烁,却不刺眼,夺目程度上永远差了一头,指引他走向了绝路。

……地上跌落的一粒尘埃忘记了,即使是星辰,依然是自己遥不可攀的繁华余梦。

李识柯目光转移到前方,单手扶持方向盘,另外一只握住变速器的手滑过月见的大腿,向上游走,在心脏的地方缓慢地停顿一下,最终落在月见的下颌处。月见不知道把感官放在哪里聚焦合适,刚被撩拨得把脑子里组织的控诉的话全忘了。李识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片天使的羽毛轻轻划过,随即便收回了手。

“我能看见的不光是你的肌肤,还有你那颗迫不及待主动对我袒露的心。”

月见心头一跳,不知道心上久违的门锁被什么细微地撬动。他端详着李识柯清淡好看的容颜,李识柯面上的锐角没有傅应喻那么多,初见时的惊艳感是打了折扣,但在现实里端详久了,有种不会感到压力的舒服。

高明的猎人是让猎物主动跳进他设置的圈套,那必定是当作诱饵的东西诱惑力大到足以使猎物舍生忘死。

李识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狼心狗肺之人,月见三年前是见识过了。眼波盈盈的笑意下不曾流露的是长年累月被训练出的讨好痕迹。

李识柯终究不是傅应喻,不能我行我素唯我独尊作为天花板制订标准,亦不能永远得到心中所想,他人下意识迁就于自身。怀柔政策的手腕在他幼时发现这是唯一在天之骄子的窒息压迫下争取生存空间的机会,便一直将和善的面具延续到至今。

云泥之别的人类无法产生嫉妒的情感,双方自动认同二者生而不同,各司其位,譬如傅应喻和月见。

嫉妒酝酿的环境往往生于相似的土壤,同样的阳光,同样的湿度,同样的水分,被寄予了同样的期望,却结不出同样的果实。有的饱满些,有的干涩些,然而在品尝者的眼中,自然会希望远超出及格线的巅峰果实是这批果子的平均值。

人的贪欲总想让特例的奇迹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大抵能够解释中了特大彩票的人很难平心静气回头去做普通的工作。

李识柯就是那批果实里发育良好的一份子,如果他没有遇上傅应喻,应该能够得到他应有的评价。然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听见最多的评价不是对他的夸赞,而是对他始终无法超越那座天山之巅的惋惜。

他竭力隐藏着自己的酸涩,燃烧自己的生命释放出超出他能力的甜味素供人品尝,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始终就差那么一部分,他就要够到了。

憋屈的阴郁滋味在他见到彻头彻尾伤痕累累的坏果子刹那迅速爆发成带着恶意的苦涩,他耗尽浑身解数维持的体面,自我规训的优秀的底线,悉数被月见打碎个干净。

这样的货色配和他付出过无数努力换来的平台与之向并肩,是对他最大的侮辱。都是追逐在傅应喻身后的人,月见的出现使他察觉自己像个笑话,有的人什么也不做,已经能够得到充足的偏爱。

李识柯无法忽略的是,当他在凝视深渊的那一瞬间,体会到了超出以前二十余年人生的灭顶快感,堕落的眩晕。

正因长期凝视深渊的纠缠,李识柯发觉他亦早就身处深渊里,他有底气对月见说出他难能可贵超过傅应喻的地方。

“我比傅应喻更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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