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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梦中之事重现眼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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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凉,簌簌地卷起一地的残破枯叶,向远方逝去,显出无力的苍白感。

屋里,男人正在处理积压的公务,重大的渗透袭击事件,带来的后续麻烦不少。

聂宇缓步上前,站定却迟迟未开口。

“什么事。”谢铮头也未抬,专注于手下的文件。

“将军,今日是……行刑日。”

游走不停的钢笔一顿,浓黑色墨汁深深地渗入纸张,留下丑陋的污点。

“知道了。”他淡淡地应声,抬起笔翻过一页。

聂宇沉默半晌,向他深深躬身,转身要走。

“对了,”谢铮抬头补充道,面色浅淡如常,“以后,这种小事,底下人处理好就行,不必报给我。”

“阿铮回来了。”笑颜温婉的女人站在门口替他褪下外衣。

傍晚的余晖落在女人的颊上,为她打上柔和的底色,模糊了她的容颜,有那么个瞬间,谢铮竟一阵恍惚,仿佛从光影交错中窥见了那人。

门阖上了,将那暖黄柔光一寸寸遮住,徒留眼前面目生疏的女人。

谢铮垂眸淡笑,却无半点喜意漏入眼底,“婉君。”

屋内被烧得熏然温暖,可他仍被残留衣上的寒意冻得发木。

“累了吧,我让厨房烧了安神茶,就快好了。”他的妻子柔声说着,伸手想要为他按摩肩膀。

窗明几净,花瓶里插着大朵大朵的玫瑰,层层叠叠,娇艳荼靡。香得熏人,艳得刺目。

忌日里的艳红,诡异且违和。

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一股厌恶感自肚里升腾上来,卡在喉咙里引起呕意。

“不必了。”谢铮拂下妻子的手,“部里还有事,你早点休息。”

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毫无芥蒂地点点头,仍维持着好妻子的模样,温声嘱咐道:“路上小心。”

“嗯。”谢铮起身往外走,开门时冷漠地撂下一句话,“你那个情人我不管,但给我把底兜好了,不要让我在花边小报里看到我的妻子。”

女人一怔,旋即面无异色地点头,笑笑道:“我明白。”

门被打开,外面刺骨的冷风吹进屋内,吹散了一屋的温情脉脉。

聂宇恭敬地让开路,冲屋里的女人躬躬身,便要关门。

女人忽然出声,眼里闪过犹豫。

“聂宇。”

“夫人有何事。”聂宇眉目低敛着应声。

她目光复杂地看看谢铮的背影,终是忍不下徘徊多年的疑问,低声试探着问道:“每年的今日,将军从不留宿主宅,究竟为何。”

聂宇眸色一动,抬眼探究地打量着女人,沉默片刻。

“夫人记性不大好罢,将军一月里有不少时候是宿在外面的,怎的单单今日不留宿。”

“不一样的。”女人张了张口,踌躇着道:“是我多事了,只是这么些年了,雷打不动,他今日必是彻夜不归,新婚度蜜月时,老将军设家宴时,甚至家里有客人也不例外。”

“我知道,这些事我不该多问,我……只是有些好奇。”

聂宇眸光冷了下来,扯扯嘴角讥讽道:“如此,夫人当真细致。”

“是……是吗。”女人已经后悔问这件事了,尴尬地笑笑。

聂宇无声地看她,目光冷淡深邃,似要看穿她眼底最深处的情绪,直到女人愈发坐立不安,不安地扯起了衣服,方才张口道。

“夫人,这么些年了,您该对自己的义务和责任一清二楚,此事实在是越界了,属下会如实禀报将军。”

看到女人的脸上陡然白了下去,张口欲解释些什么,却被聂宇不客气地打断。

“至于您所好奇的事,不是什么军国机密,为您解惑也没什么。”

他说着拢拢外套,举步向外走。

淡淡的答语散在冷风里。

“将军是去扫墓,为一个已死了十年的故人。”

郊外。

墓园里偏僻处,静静立着一方石碑,其上怪异的空无一字,只余苍白的虚无徒经日月,葬于其下的人,在世间连痕迹都消散得干净。

压沉的浓云蓄着将下未下的雨气,闷滞了一日后,终于在残阳将逝的时候飘飘洒洒地淋了下来,斜斜地沾湿了扫墓人伞下的衣服。

谢铮孤立在墓前,锃亮的皮鞋泡在汪着稠污泥水的坑里,裤脚湿透了,贴着皮肤湿乎乎地粘着,冷腻的湿感裹缠着腿脚,粘稠的凉似乎要腌浸透胸口。

比起其他匆匆来去的祭奠人,他显得格格不入:昂贵的西服被军人的身板撑得笔直,发间已藏着些许细碎白发,看着颇为体面的中年男人,却出现在平价的公墓里。甚至手里无一物,冥钞、元宝、连花束都没有,纵是墓前已杂草荒芜,却也视若未睹。

他只是那么站着,无声地从黄昏斜阳,直到夜静人息,墓碑在暗淡月光下,默然地拉出一道飘零的影,似是有人立在那里,与他四目相对,无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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