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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女子的声音甚少能被人听见,既遇到你眼中的可救者,可同行之人,与她们多说些便是在行好事,亦是为你日后将行之道铺路。”
他的声音很缓和,衡玉微低头,自他臂弯下躲过被他拨开的桃花枝,嘴角不禁微微弯起。
“知我者侯爷也。”她玩笑般感叹道:“你总知道我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萧牧眼中有一丝笑意:“此前你不是曾说过,你我同行,此道不孤吗?若连这点觉悟都无,如何能做你吉夫子的同行者——”
“对啊,侯爷还曾答应过,日后要帮我出资建女学呢。”
萧牧微微转头垂眸看向她,低声问:“本侯不是洪水猛兽吧?”
他指的自是她与冯氏谈及的那句“天下男子皆是洪水猛兽吗”——
衡玉也看向他,四目相接,少女颊边眼底皆溢出笑意:“真论起来,侯爷应当是镇宅救世之祥瑞神兽。”
这是什么说法?
萧牧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待日后你开了女学,本侯要蹲在你书院门前做石狮不成?”
“那怎敢劳驾?到时自是要给侯爷于书院中立上一面功德碑的,其上便书,于某年某月,萧节使出资建成此学,功德深远,应被后辈铭记相传,永受香火供奉……”衡玉一本正经地思索着道。
萧牧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多谢。”
满挟桃花香气的清风吹过,二人步调一致地往前走着。
“不过我倒有些好奇。”走出了落满桃花瓣的小径,萧牧问:“你可担心自己所言过深,会遭人误解曲解吗?”
“莫说误解曲解了——”衡玉道:“便是我自个儿,今日醒来,也常觉得昨日之言有诸多不足,好似脑子进水。人总是在时刻变化前进着的,可总不能因为想法尚未完美无暇,便不敢吐露,就此噤声吧?那样岂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哑巴了?”
“我私认为,在此境况下,开口表达的意义应当在于,哪怕被误解,但只要说出来,对对错错,是是非非,有碰撞也好,有争论也罢,却总是能引人思考的。”衡玉认真道:“有思考方能有进步,方能集思广益,而后修正改进,对吧?”
萧牧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赞成甚至是受教之色:“甚为在理。”
片刻后,他道:“我还有一件事亦十分好奇。”
“只管说来。”衡玉微抬眉看着他,像是做好了要与他好好切磋探讨学术与人生哲理的准备。
“你与马尚书家的郎君关系颇近?”
衡玉有些猝不及防——怎突然问起这个来?
“是有此事。”她回过神答道:“我们常一起蹴鞠,也算是在蹴鞠场上不打不相识了。”
“此人的蹴鞠踢得很好吗?”萧牧不咸不淡地问。
“数年前他牵头组了十来位官家子弟,搭了个班子,算是近两年京中郎君里最出色的蹴鞠队了。”衡玉道:“去年一整年十余场蹴鞠赛都无败绩,每场比赛都打得十分精彩。”
萧牧“哦”了一声。
衡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他:“侯爷少时也爱蹴鞠吧?”
她幼时虽未见过他,但他的名号是听过许多次的——时家小将军年少意气风发的事迹,也略有些印象。
“随便踢一踢罢了。”萧牧负手道。
衡玉“嘁”了一声,这臭屁的神态可不像是“随便踢一踢”啊。
“那待日后有机会,我私下约了马文哲出来,咱们切磋切磋如何?”她故作挑衅地道。
萧牧:“本侯可不欺负小孩子,踢哭了回去寻家中大人告状倒也麻烦。”
“不知哭得是谁呢,侯爷是怕输了,战无不胜的英名就此毁于一旦吧?”
“你想得委实多了些,蹴鞠能赢本侯的人恐怕还未出生。”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走进了书房里。
蓝青一路听着,只觉自家郎君多少有些幼稚了。
但这份幼稚里,却似有几分年少时的痕迹。
“你要同我说何事?”萧牧进了书房中坐下,便问衡玉。
衡玉隔着小几与他对坐:“我的事不着急,侯爷先说吧。”
萧牧便也不耽搁:“昨晚严明与白神医外出闲逛之际,发觉有人在城中暗中重金寻医。”
至于为何“暗中”寻医,仍能被严明二人发觉,自然是医者自有医者的门路,既是寻医,自是要在医者之间将消息传开。
“暗中?”衡玉看着萧牧,压低声音问:“宫里的人?”
他既特意提起,自不会是闲事。
萧牧点头:“需寻医相治之症,同长公主殿下此前密信中所提及的圣人所患病症,十分吻合。”
衡玉思忖着道:“已在民间寻医了,那看来必是宫中的医官们束手无策了……”
说着,便问:“白爷爷可说了有无相治之法?”
治不治先不说,得先问能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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