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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长大的寨子里人人养蛊,所以小时候她也教我怎么养蛊,却不肯教我如何养情蛊。她一辈子因为男人吃了许多苦,不想我只知道一颗心系在一个男人身上。但我那会儿不明白,她不教我便自个儿悄悄地学,反正养蛊就是那么回事。后来她死了,我还不是靠着自己试出来了。”
她手腕上刚才划出来的血痕已经凝固了,但没一会儿,卫嘉玉便瞧见那皓白的腕子上原本已经凝固成小红珠似的血珠又动了起来,那一开始如芝麻大小的血珠子像滚雪球一般沿着伤口朝前滚动,等滚到掌心处时,手腕上便只剩下一道干干净净的伤口,而那芝麻大小的血珠子,却像是变大了一些,慢慢变成了那日在德兴赌坊看见过的红色米粒。那米粒大小的蛊从她皮肤里头钻出来,没过多久像是吃饱喝足一般,又顺着她的伤口钻进了她的皮肤下。
任谁见到这情景都会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卫嘉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她如今倒是更像一个蛊盅,将自己的血肉变成一个容器,来豢养这蛊虫。
“你勾结西风寨又是为了什么?”卫嘉玉沉默半晌,又接着问道。
话已至此,时春大约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如实道:“我在城中找人下手试蛊的时候,被他们的人撞见了。”
高龙是从深水帮出来的,很快就发现了她或许和冬娘有渊源,于是找人抓了她。
“我们达成了交易,他们在城里替我找活人养蛊,等咒蛊养成,我用蛊虫帮他们办事。正巧他们要杀闻姑娘,而我也想杀你。”
卫嘉玉像是并不意外:“你做这些,万鸿知道吗?”
提到万鸿,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轻笑一声,像是嘲笑自己差一点心慈手软误了大事:“我故意叫人将你们两个关在一起,本以为不用我出手,他就会把你从这儿推下去,没想到竟差点误事。”
“二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女子抬头看着他,如同在问他还有什么临终的遗言。
“我想问的,都已尽数问完了。”
“既然如此,”女子眯着眼,笑着看他,“接下去,便该由二公子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了。”
第62章 第七晚·求不得(二)
卫嘉玉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当年那碗汤药里没有毒?”
时春冷笑一声:“因为那碗药是我亲手煎好,从我手里送出,到二公子喝下之前, 从未假手于人。”
她还记得那几天冬娘精神不太好,整日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春以为她过于辛苦, 于是主动揽下替夫人煎药的活, 一上午都守在药炉旁, 半步没有离开。
中午, 冬娘来到院中,说要亲自去竹园送药。时春便将煎好的药倒出来一盏放进食盒里交给她。
但冬娘没走多久又带着食盒回来了, 来时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时春问她出了什么事, 但她只说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药碗, 如今恐怕要重新再煎一次。
时春那时以为她是因为打翻了汤药难过, 便安慰她早上熬的汤药厨房还有一碗,再送过去就是了。这次冬娘没再坚持自己送药, 于是时春便替她将药送去了竹园。
正如她所说,这碗药从头到尾, 除去她和卫嘉玉二人之外,确实再无第三个人经手, 就连卫灵竹都没有来得及接过去。要是有人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那也只能是卫嘉玉。
卫嘉玉相信她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话,于是沉默半晌:“我的确没有在药里动过手脚, 连着三日的昏迷, 也并非是假意陷害。”
时春虽一早料到他不会承认, 但听见这话依旧忍不住冷笑起来:“二公子方才说要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结果就是想对我说这个?”
卫嘉玉知她不信, 过了半晌, 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或许问题并不是出在那碗药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那日中的或许不是毒,而是蛊。”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有关情蛊的事情,因此一直没有想到过这点,但就在片刻前,他得知冬娘教过时春养蛊,那么会不会早在那时他就已经中过蛊毒了?
时春冷笑一声,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卫嘉玉在想法子替自己当年开脱的借口罢了:“你想说我娘给你下蛊?”她轻嗤道,“你觉得这事情可说得通?”
卫嘉玉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像是在迟疑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如果当真是他猜的那样,那么真相对她而言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了:“如果给我下蛊的不是冬娘,而是你呢?”
“你胡说什么,”时春简直要叫这番荒谬的推论气笑了,“你——”
她话未说完,因为坐在她跟前的男子忽然抬手撩起耳边的头发,冲她偏过头露出右耳后那一小块皮肤。昏暗的月色下,他耳后一点殷红小痣鲜艳欲滴,时春怔怔地看着那一点红,神情变了数变。她当然认得出那痣与寻常小痣不同,的的确确是中过情蛊后才会留下的印记。可是,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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