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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户里,两个姓云的人家,在这一年,有了天壤之别。
哥哥带着个小婴儿,出来单过,屋子都是当时心有同情的村民帮着盖的。
弟弟拿着抢去的首饰买田买地买猪崽,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里面还有些细节,是程蕙兰当时一直往外跑,但又不跑出村,见着个穿着体面的人就下跪求,要拿石子跟树枝比划。
是想要人认字,帮她传消息。
但当时云仁义不知道,以为是她发疯,怕她伤人后自家摊上祸事,把人强行带回家关着,对云父也是一阵责骂。
两个哑巴,哪里吵得过他。
云程想到最初拿到手帕时,上面暗色的、被稻草腐水泡发的方块字,心口一紧。
那不会是血字吧?
这些都是陆瑛在静河村里听人说过后,跟下属们一起拼凑出来的前尘旧事。
还有更多细节,没人能解答。
云仁义跟李秋菊都不行。
他们说程蕙兰警惕性很高,只信任把她救起来的云父,其他人都不能近身。
而云仁义夫妻俩一直想要抢她东西,跟程蕙兰有交流也是骂骂咧咧,更听不懂她那破锣嗓子发出的嘶吼是什么意思。
陆瑛把整理出来的始末口述给云程听。
写给京都的信件就记录详细,每个人讲了什么,都有写。
他这辈子没干过这种正经大事,怕自己总结遗漏,等着京都长辈自己看。
都说完后,他问云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个月京都就会有人过来,应该是大舅舅来。”
云程脑子还有些空,一桌菜都要凉了,他说:“要不先吃饭?”
陆瑛懵了下:“……你不信?”
云程没什么不信的,只是情绪像是会延迟,他也没想到消息会来得这么突然。
在开始打手镯之前,他好几次都想过是不是这个程家,还问过叶存山。
现在都要放弃找,觉得首饰都能拿回来,有机会做修补,能存个念想,也算他对得起这一家三口。
这时有消息,还是被他否认过数次的程家,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程说:“让我先缓缓吧。”
叶存山下午还要上学,吃过饭就要走。
他叫陆瑛一起,陆瑛哪里看不出来他这跟赶客一样的态度。
出了门,才听叶存山说:“他之前问过我两次太师府家的千金叫什么名字,咱们就是山村百姓,能这样问都是高攀,名字确实对不上,之前程公子也在蔚县,你也来过,我跟他没再往上头想了。”
是替云程解释。
云程话说得简单,别人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心思转了几个弯,对这件事是什么感觉。
陆瑛听到这个,表示理解,“行吧,我这阵就在府城住,过阵子舅舅要来,可能会带人,我买个宅子,选定好位置就给你们留信,有事就来找我。”
叶存山抓重点的能力歪了下。
当官真好,这么贵的宅子,说买就买。
他还是好好读书,以后不至于买个宅子,家里日子都要扣扣搜搜。
他俩走了,云程跟存银还坐在餐桌边发木。
存银都被这消息震傻了,“大嫂,你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他腿都是软的,碗筷都没法去收了!
云程把碗筷往前推,趴桌上想事情。
进大户人家,他觉得没什么。
他自己就是大户人家出生,见过许多大人物,也因为他跟叶存山都是分家出来的,最多带个小存银,以后有自己的孩子,凑个一家四口人。
夫夫俩物欲要求不高。
有钱就阔气些,过得精致讲究点。没钱大家都省着些花,勤快点挣。
这方面而言,他们不需要攀附太师府,要权要钱都不至于。
叶存山更是如此。
他骨头硬,科举场上能得一分资源很难,特别是他们这种家庭,不够富裕也没人脉,很多书有钱都买不到。
杜家愿意示好时,叶存山都没昧着良心收下戴举人的题目。心有不舍,也跟人坦白,说明了话本不是他写的,婉拒了好意。
这坦白最后还是带回了想要的东西,是好事一桩。
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原则,看得出性格。
所以即使认回太师府这门亲,叶存山也不会想要从里头获取什么好处。
夫夫俩都无所求,这件事就变得很纯粹,就是亲情。
云程觉得难办的点是,他怕太师府的人认为云父是乡野村夫,配不上太师府千金。
小云程没见过娘亲,是跟父亲相依为命,感情很深。
如果太师府来人,要他做出选择,他的脑袋可能会裂成两半。
他同意娘亲的坟茔迁回京都,也能认下这门亲,抛下云父就绝无可能。
虽然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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