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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行人就这样轻车从简地到了棋盘街。
这里是整个京城第一等热闹繁华之地。
棋盘街紧挨着皇城,与各部衙门所在的东御街相连,又贯通了纱帽街、百顺街这等富家大户居住的地段,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临近中秋,各大当街的门店都挂上了灯笼,一些会馆酒楼也早就把大门上的骑楼装饰得朱梁画栋。整条街上张灯结彩、帷幔重重,一片锦绣丰隆之景。
灯火辉煌,将深蓝色的天幕映得橙红。
街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韩佑和夏司言靠的很近,并没有牵手,却因为街上人太多了,被推着一次又一次挨在一起。
韩佑怕夏司言被挤得不舒服,便小声提议道:“陛下,要不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坐坐?”
夏司言没有说话,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韩佑觑着他的脸色,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又说:“陛下……”
夏司言转过脸看一眼他,在他耳边小声道:“说好了只有我们的时候不可以叫我陛下。”
说话的时候面纱拂过韩佑的侧脸,留下些暧昧的触感,韩佑耳朵浮起一抹红。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小言。”
这是先皇后曾经叫过的称呼。
夏司言满意了,眼尾露出点笑意,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又不再说话,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过了最热闹的一段,便不那么拥挤了,韩佑稍稍离远了一些,夏司言却牵住了他的手。
起先只是勾住了他的一根指头,韩佑没有把手抽开,夏司言便得寸进尺地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手指里,两人掌心相对,十指紧扣。
两边的灯火把韩佑的脸映得泛红,夏司言能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也染上了绯色,有些心动,小声叫他:“景略。”
“嗯?”
“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韩佑望了望灯火渐渐黯淡下去的街尾,说:“前面就要走到头了。”
“哎,”夏司言故意捏着嗓子,学姑娘的调子说:“公子好凉薄。”
韩佑笑起来,“别这样说话。”
和韩佑牵着手走在人群里,让夏司言觉得心情很好,想再逗一逗他。这时,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感到大地都在颤动。刚才还喜气洋洋的人群四散逃开,呼喊声、哭声顿时乱作一团。
棋盘街最繁华的一栋三层楼的酒肆被炸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相连的几栋楼房也瞬间就被熊熊烈火包围,火舌舔舐着街道,浓烟滚滚。
侍卫们把皇帝和韩佑拥着带到安全的地方,冯可道:“陛下和韩大人还请立刻回宫!”
韩佑眉头紧蹙,望着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对夏司言说:“陛下先回去,臣到前面去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韩佑松开夏司言的手,对冯可道:“马上带陛下回宫!”然后就逆着人群往爆炸发生的地方跑去。
夏司言要去追,被几个侍卫拦住。
任何时候都以皇帝的人身安全为第一,是侍卫们必须遵守的法则,这个时候就算皇帝发火,他们也不会放手。
“韩景略!”夏司言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大火淹没了街道,还没跑近就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味,韩佑看到那大火中还夹杂着黄绿色的火焰。
有伤者相互搀扶着从火中逃出来,各个形容狼狈,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血肉模糊。楼里还困着人,不见人影,只能听见凄惨的叫喊声。
爆炸发生得突然,街上没有应急救火的队伍,当务之急是组织人手灭火救援。韩佑立刻调转脚步往城防军总部所在的西御街跑去。
夏司言回宫换了衣服就立刻前往内阁。
这日是吴闻茨值班,爆炸发生后,听到消息的内阁成员詹宇、胡其敏和周奎也赶到了宫里。
皇帝一般是在文华殿召见大臣,这回事情紧急,皇帝亲自到了位于皇宫内东南角的内阁小院。
城防军派了人进来汇报救火进展,那校官第一次面见皇帝,有些紧张地跪在地上道:“据韩大人说火灾现场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初步判断是火药或者烟花爆竹引起的。也是多亏了韩大人及时告知我们火灾的情况和爆炸的毁坏程度,指挥使已经调遣军队前去救援了。”
他话音刚落,夏司言没有停顿地说:“第一,不惜一切代价灭火,万不可让火势蔓延至居民区;第二,困在里面的百姓能救多少救多少,不要放弃任何一个;第三,这样的爆炸不可能是普通案件,现在立刻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校官没想到这传闻中只会贪图享乐的小皇帝能有这样的魄力和果决,心中有些惊讶,肃然道:“是!”
皇帝又问他:“韩佑还在城防军吗?”
“下官进宫时,韩大人和总指挥使一起赶往火场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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