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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鹤野自认为是个情感寡淡的人,此时他也没有多少悲伤,只是觉得脑子嗡嗡的。
人类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他还是不太能习惯。
就算他知道眼前的孩子只是游戏里的一个虚拟角色,但这不妨碍他还是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没有能够埋葬的土壤,只能把那孩子的身体靠在墙边,帮他把衣服理好,便起身匆匆离开。
他抿了抿嘴,想叼一根不点燃的烟。只是这是在游戏里,他不能这样做。
他起身的一瞬间,不知是幻听还是确有其事,易鹤野仿佛听到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一声连着一声,像是在互相竞赛,比一比谁先咳出血来,争一争谁先能把肺咳出个打洞。
这样的声音让他又一次想到小孩唇角边的鲜血,那鲜红的一片像是一片火海,将年轻的身体火化。
在这样的咳嗽声中,易鹤野觉得自己的肺也像是藏了一只猫爪子,拼命地挠着,逼着他咳嗽,一直到咳出血来。
可怕的联想让易鹤野的情绪产生了剧烈的波动,他狂奔着从那街道间穿梭。
他打着透视手电,看见一排排无人驾驶的汽车喷涌着和烟雾一样颜色的尾气,看见远处的天空中,烟囱的顶端连着漆黑的乌云。
这和D区的现状没什么两样——无法阻止的污染,带着酸味的雨,和永远呛人的空气。
在扰人心神的咳嗽声中,易鹤野打着手电、头也不回地朝前跑,隐约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是雾团的尽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步、两步……易鹤野冲出雾团的一瞬间,也摘下了防毒面具,
正当他打算毫无顾忌地享受着眼前的新鲜空气时,面前的画面,让他不禁一阵作呕——
易鹤野记得很清楚,这里是曾经B区最大的人工河,后来因为各种复杂原因,被填平成为了商业街。
而眼前,没有被填平的人工河内,流淌着不是澄清的水流,而是一团团翻涌着粉色泡沫的粘稠液体。
这条人工河曾经是B区市民唯一的饮水来源,此时正翻涌着难闻的异味,让易鹤野又一次戴上了防毒面具。
水流污染,好像曾经也爆发过,那时候易鹤野年纪还小,对这件事情的印象也紧紧停留在文字叙述上。
此时,一只头上长了巨大瘤子的乌鸦,正重心不稳地低着头,喝着那粉色的水,一边,一只长了两个脑袋的猫,正趴在排污管道口睡觉,在水源不远处,一窝粉色的老鼠各有各的模样,他们似乎共享了器官,但是被打乱了随机发放,有的有三只眼睛没有嘴,有的鼻孔长满了一整个背。
这里奇形怪状的畸形生物,让易鹤野觉得反胃不已——这些皮肉变异的黏腻质感,比靠着想象力张牙舞爪的机器人恶心太多,他扭过头,不愿再看那水源一眼。
此时,身后的新闻再一次响起:
“严重的水污染事件,造成了生态严重失衡,大量新生儿出现畸形……”
“近期,大量市民出现眩晕、反胃、视力下降、情绪波动等症状,据研究,该症状的集中爆发,可能和近期存在的严重光污染有关……”
“如今,噪音污染已经成为城市居民自杀的首要元凶,噪声也成为导致精神衰弱、躁狂症状的重要原因……”
“前不久,一起生化药剂泄露事件备受关注,据悉,该事故已经影响到了周边居民的生存质量,本台记者没有采访到愿意出镜的受害人,据了解,所有受影响居民已自愿搬离B区……”
一声又一声的报道,让易鹤野仿佛看了一遍走马灯,这些新闻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在他惶惑之时,面前的画面突然切换,他像是被卷进了一个白色的漩涡,接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关着的大门,而他的两侧则是一张张病床——
第一张病床上,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看着他说:“我在稀土矿干了两年,得了尘肺病,没有要到赔偿。”
紧邻着他的另一张病床上,一个没有头发的少女伸着枯槁的手:“家里的井水被化工厂污染了,爸爸妈妈已经死了,我得了白血病,也活不了多久了。”
易鹤野只觉得头皮发麻,快步朝前走去,又被一个顶着奇怪的大脑袋的男孩子拉住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爸爸妈妈都养不起我了……”
易鹤野有些慌乱地剥开他的手,再往前,失聪的、智力障碍的、畸形的……一个个,一排排,叫人喘不过气来。
再往前,是一群咳嗽的小学生,他们有的哇哇大哭,有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力气。
易鹤野匆匆走过,却看见病床前一个熟悉的名字:“裴向锦。”
“咳咳……”病床上,还是小学生的裴向锦正蔫蔫地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妈妈……今天是不是又有同学死了……”
一边的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宝贝先睡觉好不好?睡一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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