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42节(2 / 3)
了一觉。
醒来时已是午后, 院中传来窸窣的人声。她步至窗下,推开窗去。院中跪着几个人, 她认得, 是昨日她审过的几个嬷嬷, 几人身前的石桌旁,端坐两个颀长身影,一着青一着红,是柳江二人。
海棠花簌簌而落, 在那青衣上缀下花痕。
杨枝怔怔看了片刻, 整衣走出屋子。柳江二人见了她来,掀起眼帘。江令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唇边浮起一点似有若无的笑。
红袍最是挑人, 亦易衬的人妖柔过度, 有失英挺。在江令筹身上却丝毫没这等感觉,桃花目底笑藏寒光, 透着危险的气息。
“过来。”柳轶尘只淡扫了她一眼, 便道。
杨枝依言挪步到他身边, 昨夜浅淡的皂荚气息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日常清冷的瑞脑香气。
江令筹目光自她身上转向下首跪着的妇人, 柳轶尘这才重新开始审问。
其中一个矮胖妇人孙嬷嬷道:“奴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七月十五,是中元节,那一天鬼门大开,阴气过盛,最是不宜生产,可不巧,娘娘恰好赶在了这天。蓝娘娘怕太子妃娘娘撞上了什么邪物,请了慈济寺的高僧来做法,在院外念了一日一夜的经,可惜还是未能保住娘娘。”
“蓝娘娘?”柳轶尘问:“那日太子在何处?”
“奴不知。”孙嬷嬷道:“听闻去请了,但太子当时有要事,走不开。”
江令筹此时脸色已一片铁青,目透寒光:“有要事,走不开?”
孙嬷嬷被他这目光逼的浑身战栗:“殿下一向不管后宫事,这宫中大小事宜,都是蓝娘娘作主的……”
“蓝娘娘作主?”柳轶尘道:“有太子妃娘娘在,为何宫中事,由一个良娣作主?”
“大人,这奴也不清楚……原本是由太子妃娘娘主理的,但去岁起,就换成蓝娘娘了,一说是因为太子妃娘娘有孕,不能劳累。另一说是太子妃娘娘与殿下……不和……”
“胡说!”一旁高瘦一些的王嬷嬷忍不住怒斥:“自娘娘孕后,殿下时常来看娘娘,那不和之说,不知道是那些不要脸的贱蹄子乱嚼舌根……”
江令筹这时忽然道:“这位王嬷嬷是我们江府请的,其他二位俱是东宫找的人。”
三位妇人俱并非蠢人,立刻听出江令筹话中另有所指。孙赵二人连忙磕头,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嬷嬷忽然开了口:“大人,自太子妃娘娘查出有孕后,殿下的确来得比先前勤了,只是……”
“只是什么?”
赵嬷嬷连磕三个头,才道:“只是有几回,两人都是在争吵。殿下走的时候,脸色仿佛不太好。”
“争吵?”柳轶尘微微沉吟,问:“所为何事?”
“奴不知,殿下夫妇二人相处时都屏退下人,奴只是远远听见高声。”
“你二人可曾听到过?”
孙王二人对望一眼,颤抖着点了点头。
“太子妃有孕前,殿下来得勤吗?”柳轶尘接着问。
不待三人回答,江令筹便打断他:“此等内闱事,你查起居注便是,何必问她们。”
涉事的毕竟是他阿姐,虽说查案,但不当宣之于口的内闱秘事,他还是要维护的。
柳轶尘依言摆摆手,令三人不必作答。又问:“当日生产时,除了你三位,还有谁在跟前?”
“只有奴三位,与两名婢女,分别叫秋棠和碧云,现下听闻在祁山守太子妃陵。”孙嬷嬷看了另两人一眼,答。
“太子妃的贴身婢女玉竹为何不在跟前?”
孙嬷嬷道:“原本是在跟前的,但最后生产时离开了。”
“为何离开?”
“当时情形十分混乱,奴只顾着太子妃,也不晓得旁事……只隐约记得是被王太医叫开的。”
“王种王太医?”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孙嬷嬷道:“哦对,小殿下后来的死因,也是王太医下的诊断,说是先天不足,又受了惊悸。可……”
“可什么?”
“小殿下并不像先天不足的样子。”孙嬷嬷道:“奴接生过不少婴儿,从未见过先天不足的孩子长那样!”
王嬷嬷却道;“也是有的。孙嬷嬷没见过,奴却见过。有些娃娃虽出世时个头大,却是虚胖。兼之大儿不易生产,在母亲体内憋了太久,憋出毛病来的,并不罕见……太子妃娘娘自十四日傍晚便开始腹痛,直到十五日天傍晚才生出来,足足生了快十二个时辰。”
“这十二个时辰内,殿下一次未出现过?”
三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桌旁红袖下一只手死死捏起,指节发出骇人的咔咔声。
柳轶尘沉吟片刻,扫过跪着的三人:“方才孙嬷嬷提到的王太医,在致仕返乡的途中让山匪给害了。”正是这个王种王太医,才重新掀起了这个旧案。
去岁他致仕还乡,途径倾斛山,惨遇劫匪,一家四十多口人,几乎尽数遭戮,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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