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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心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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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在烛火晃动里,萧婵伸手抵住谢玄遇靠过来的胸膛,唇角带笑。“陛下确是睡了,只不过,不在本宫的寝殿。”“那这个呢。”萧婵随着他目光,看到身上深浅痕迹,表情很得意。“本宫自己画的,好看吗。”他凑到如此近,才看清楚那是她用脂粉和朱砂画出来的,以假乱真。见她这么坦荡地自己拆穿自己,他方才躁动心绪反倒因此坠了下去,变成空虚。他转身要走,宁愿放弃这次难得的问话机会。萧婵的心思他捉摸不透,与其陪她玩下去,不如趁早抽身。果然萧婵抓住他袖口,谢玄遇就把袖子用力一拉,她就放手,反倒是拽得他自己险些摔倒。“不是问本宫为何撒谎么,怎么不问了。”她坐在桌上,腿在虚空中荡着,黑发垂下,像只走失在林中的鹿,或是引诱猎人犯错的山魈。他没有回身,只是背对着她冷漠开口,侧脸在月光里勾勒锋利形状。“方才是下官失礼,殿下恕罪。夜深,宫闱禁地,下官告退了。”萧婵笑了一声,在寂静寝殿里有些寂寞。他强忍住不回头看她的欲望,就听见她收起了调笑的语气,很低地自言自语。“谢大人也觉得我无理取闹,我知道。”他没再说话,低头走出去。今夜月亮光明皎洁、美得吓人。他急匆匆行路,心里却比方才更加空虚。是方才话说重了,还是今夜本就不该来。他不知道哪个更错,直到行至回廊中,发觉手上空荡荡,才想起案头卷册落在了方才那个狭窄寝殿中,就在问她话的时刻。该死。谢玄遇站定,进退两难。若是此时回去,就会遇见尚未离开的萧婵,他就和话本里耽于美色与狐狸精睡觉的书生一样蠢。若是明日天亮再来——他就会因为擅闯宫闱被杀头。忽而他觉得有些好笑,就手指抵着眉心低声笑出了声。“大人落了东西。”身后就在此时响起熟悉声音,萧婵竟是独自跑过来的,气喘吁吁。他待回头时,她就已经绕过来跑到他面前,把卷册放在他手中。“是五郎的案卷。”她笑得眼睛眯起。“本宫就知道,大人不会见死不救。”谢玄遇接过案卷,本应放松的心情却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又烦躁起来。原来她如此一反常态地殷勤对他,是因为元载的事。“多谢殿下。”他语气依旧僵硬,低头时却见她把脚藏进裙子里,一闪而过,却还是看见了,她没穿鞋。或许是跑得太急,脚腕还有被枯枝划伤的痕迹。谢玄遇眉心立即蹙起来。“大人慢走。”她扭过头,像是被发现了窘态,手臂搭在胸前还白了他一眼,大有送客的意思。“此处乃是冷宫,寻常不会有人发现。只需绕过前面的御花园,再走东边的便道即可。”萧婵说完就要走,谢玄遇却拽住了她,旋即低头,说了声得罪,就掀起她裙裾。她站在原地听风声吹动竹叶、月光漂移,恰遮住回廊里两人的影子,目光落在面前,就是男人半蹲着仔细验看她伤口的侧脸。眼神认真,像验看一只鹿的伤口那么认真,也像验看鹿一样,没什么感情。她用力抽开,但他握得很紧,抽不动。“殿下。”他抬眼,眼神似在责备,萧婵立即像回到讲堂里似的惴惴不安。“你被蛇咬了,自己不晓得么。”“呀。”萧婵先惊叫,旋即也怕了,脸也瞬间发白。“怎么会?方才还……唔,大人这么一说,似乎腿有些麻了。”她微笑,甚至有些期待地问他:“本宫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谢玄遇不动声色,只说了句扶着,萧婵就顺势坐在他肩上,等他发窘起身。然而谢玄遇的反应总与她想的不同——他低头将唇覆在她被蛇咬到的伤口处。

萧婵不说话了。月色里她安静等着他处理毒血,唇齿碰到肌肤的感觉和以往不同。在不相互周旋、猜忌、假意勾引实则试探的时刻,她却不合时宜地心中有热流涌起。谢玄遇的肩背结实有力,平时藏在宽袍大袖里,什么都看不到,可她深知他究竟如何。嘶。萧婵轻呼一声。他就停下,抬眼看她,唇角还有暗色的血迹,月色中艳得惊人。她心忽而漏了几拍。“怎么?”他声音喑哑。萧婵转过头不回答,他就继续。唇畔擦过伤口,她又闷哼一声,这次谢玄遇彻底停了,放开她脚腕,却留下一圈淡红的手印。“好了。”他接着从腰带上解下个药囊,掏出个瓷瓶递给她,两人都莫名窘迫,不愿对视,萧婵接过道了声谢,终于开口问他:“大人有药,方才为何不直接用药。”谢玄遇抹了抹唇角的血,眼神落在别处,过了一会才说,不记得有药。萧婵点头。哦,不记得了。他又略点了下头,转身就走。萧婵跟在他后头,亦步亦趋。待转过两个回廊,他忍不住,转身时就瞧见她满怀希冀的眼睛,那双骗人的眼睛。“殿下还有何事。”“想问问谢大人,寻常是不是也这么随处救不相干的女子。”她笑眯眯的。“下官没有那种闲情雅致。”“那是因为本宫与大人有缘,故而大人几次三番,施救于本宫。”她今夜好似有意要把他逼到口不择言的程度。谢玄遇调息,按捺住方才不合时宜地坟起的地方,继而直视她。“是。”“殿下于下官来说,并非寻常女子。”他眼睛在月光下分外亮,引她往前走了几步,谢玄遇就往后退,后背几乎撞在廊柱上。“乃是因为你我有孽缘相系。”他语气斩钉截铁,萧婵却伸出食指,按在他唇角。“嘘。”她靠在他胸前,谢玄遇没来得及阻挡,就见她耳朵贴近了他心口。热血不受控制地从心口泵到四肢百骸,他闭眼,继续握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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