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 2)
30
实际上,禁闭室并不像一个房间,它是封死的站笼,是直立的棺材。
那大小恰能容纳一个人站进去,却不能于其中额外做任何动作,不能转身,不能下蹲。
无需对奴隶增加多余的束缚,任何人,只要站进去,每一处关节就好像被钉住一般。
丁谢东将阮祎从刑架上解救下来时,阮祎承受不住地跪在地上,他一面发着抖,一面去拽自己的裤腰,仿佛很不堪地把头埋进臂弯里。丁谢东只好转过脸,等他把裤子提好。
打开禁闭室的那扇门,站在门口,还是选择主动问他:“要走吗?你可以走。”
毕竟玩得再花,贺品安都得遵纪守法。阮祎想走,只要他开口说出来,贺六没有不让他走的道理。
阮祎累得口干舌燥,他张开嘴,却没发出声,在片刻怔愣后,迈开步子,自己走了进去。
那张小小的脸,像一张干净的油画布,眼泪、汗水和血渍成为了颜料。
丁谢东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位没有血缘的弟弟,是贺品安将他们的生命连在一起。
“不用怕,屋顶有换气扇。”他说,“闭上眼睛,除了先生,什么也不要想。他绝不会不管你的。”
好,好。阮祎低下头,无声地应答着。他看着那扇门被关上,光被拦在外面,他的眼泪被黑暗吞没。
别把我留在这儿。求求你了,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他默默地想着,世界是坠毁的飞机,在这棺材里,与他一起破碎了。
客厅里,贺品安一连抽了几支烟。丁谢东出来时,那烟还在徐徐地燃着,续起一截烟灰。丁谢东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去,伸手去接。他摊开手掌,那一刻,猩红的火化作了灰,扑簌簌抚过他的掌纹。
说实话,有点烧得慌。他的手腕晃了一晃,很快又定住了。
贺品安兀自抽着,不急不缓地将烟灰弹在他手里,这样抽了一会儿,才抬起眼,朝他扬了扬唇,用沾了烟味的拇指,细细地摩挲他的下巴和嘴唇。
一股不可遏制的酥麻,顺着尾椎爬上了后脑,丁谢东情难自抑地跪下去,显出不知所措。
“明天就走?”
“是的,明天就走。”
丁谢东目光闪烁,显然,他没想到贺品安会跟他聊这个。
“几点的飞机?我送你。”这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丁谢东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上午十点,”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看向禁闭室的方向,“可是……”他原以为贺品安会问一问那男孩的情况。贺品安比他更加熟悉那羸弱的躯体。一个刚入圈的孩子,被弄过之后又在封闭空间内被放置,实在无法不叫人担忧。
“你想说什么?”
丁谢东指了指一旁的背包,背包上还挂着海绵宝宝的挂件。他说:“禁闭室里的男孩儿,是您之前提过的那个小朋友吗?”
“是他。”
贺品安没有发火,但也并不是喜悦的样子。丁谢东只好迂回地说:“他很特别。”
“是吗?哪里特别?”
此情此景下,丁谢东听到贺品安的问话就背后发毛,因为他还不能明白贺品安究竟想要怎样的答案。于是,他斟酌着开口:“……特别,不懂事儿?”
这是个贬损之中带点俏皮的回答,丁谢东希望能借这句话缓解一下几近凝滞的氛围,况且这也确实是他的心声——在他第一眼看到那孩子不顾场合地往主人腿上坐时,他心中已然有了这个念头。
贺品安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可他却没有接丁谢东的话。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说:“我想过了,你走之后,我身边也不必再留什么人。一切就到这里吧。”
墙上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转着。过了很久,丁谢东都没能消化那话中的意思,默默地失神。
“我觉得,自己似乎到了该停下的时候了。”他缓声解释着,做个手势,使唤丁谢东起来。丁谢东便乖乖地坐到他对面去。他和丁谢东说话,那么平和,不带任何压迫感,如同他们过往经历过的许多次恳谈。
丁谢东在懵然中红了眼眶。他说:“主人,为什么?”
贺品安决定好的事,往往很难再被改变,因而他不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只好问问缘由。
“这想法我早几年就有了,只等一个时机罢了。眼下你也要离开了,我对过来短圈的奴更没有半分兴致。我想,这就是我在等的时机。”贺品安在叙述自己的人生时,平静得就像与自己毫不相干似的,“对于这件事,我好像玩够了。就像反复走入同一个迷宫,起初还需要摸索着向前,现在我已经可以在里面闭着眼倒退了。”
从那句“你也要离开了”开始,丁谢东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淌。起先他已接受了离开贺品安这个事实,因而在感情上显出了许多麻木,可当贺品安表示将要给自己的“虐恋史”画上句号时,作为其历史的一部分,丁谢东有种被割舍,乃至于被抛弃的刺痛感。
“楚楚他们知道
↑返回顶部↑